【正文】 續(xù)了。 ” 俞威更急了，可又不能發(fā)作，只好忍著，眼睜睜地看著后面的幾個人陸續(xù)辦好手續(xù)走了過去。俞威不再胡思亂想，他看到陳總已經(jīng)辦好手續(xù)向行李提取處走了過去，他開始著急了。他把港澳通行證、入境卡和往返機票放到柜臺上，看著柜臺里面的工作人員把這些證件收了進去。 ” 俞威抬眼看了一下旁邊排著的那條隊，看到馬上該 輪到陳總辦入境手續(xù)了，俞威趕緊在趙平凡即將掛上電話之前沖著手機說： “ 喂，老趙，老趙，要不你過幾分鐘再打，陳總正要過海關(guān)呢。 ” 俞威停了一下，接著問： “ 他們知道陳總是來香港和我們簽合同的嗎？ ” “ 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知道，不過我想洪鈞很快會知道我們陳總是和你們談合同去了。啊，我已經(jīng)給 ICE 的洪鈞打了電話，告訴他明天簽不成合同了。俞威更惱了，干脆把左手的電腦包和沒填完的入境卡都扔在提包的旁邊，一邊掏手機，一邊走過去把筆撿起來。 趙平凡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后又拿起了電話，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連著打幾個電話。除了這間屋子里你們這幾個人以外，啊，其他人都不能知道。我剛才向你們交待的，什么是不能說的，什么是能說的，能說的應(yīng)該怎么說，啊，都清楚了嗎？ ” 幾個人都連忙點著頭，房間里響起他們各自答應(yīng)的聲音： “ 清楚了 ” 、 “ 好 ” 、“ OK” ，一片此起彼伏。 ” 皮特沒有看洪鈞，嘴里擠出一句話： “ 我希望你能盡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 “ 我明白了。 皮特怔住了，右手的手指也停住了敲打，眼睛和嘴巴都張大了，看著洪鈞，足有半分鐘之后才說話： “ 呃哦，壞消息。 他忽然意識到右邊的皮特一定一直在等著，忙恢復(fù)了常態(tài)，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皮特。再見啊洪總。 洪鈞只好接著說，聲音中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失望和無奈： “ 那也 好，我就馬上通知那些媒體明天的活動改期了。 ” 洪鈞干脆反問，因為他知道趙平凡已經(jīng)準備好了： “ 趙助總，那合智的意見是明天的活動怎么辦呢？ ” “ 洪總，真是不好意思啊，看來可能是不能按計劃搞了。那你們的意思是怎么安排呢？我們這邊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我剛接到大老板，他已經(jīng)到北京了，明天的媒體活動也都確認了。 ” 洪鈞感覺自己所有的內(nèi)臟器官好像都墜了下去。出了個很不巧的事，得趕緊告訴你，看看下一步怎么辦啊。 ” 手機里立刻傳來很熱情的聲音： “ 洪總嗎？你好啊。洪鈞悠閑地拿起手機，他根本想不到，這個電話，讓他的人生正像他坐著的車子一樣，進入了一段漆黑的隧道。就好像老板在你面前立了一根桿子，有的人想都不想就往上爬，結(jié)果滑下來摔得很難看；也有人癡癡地看著桿子不知所措，最后竟轉(zhuǎn)身離開，結(jié)果桿子就倒下來正好砸到他腦袋。皮特很開心，他愜意地用手指彈著前排座椅的靠背，眼睛轉(zhuǎn)過來 盯著洪鈞說： “ 所以，最重要的是人。我一直在 努力說服合智盡早購買軟件，只要他們決定買，就一定會買我們的，因為他們的硬件系統(tǒng)運行科曼軟件的效果不會好，而維西爾雖然產(chǎn)品還不錯但是他們的人不行。因為科曼公司的軟件最好安裝在運行 UNIX 操作系統(tǒng)的服務(wù)器上，而合智集團的服務(wù)器都是運行微軟的視窗系列操作系統(tǒng)的，我們和維西爾的軟件都是既可以在 UNIX 也可以在微軟視窗的環(huán)境里運行，所以合智是在我們和維西爾兩家之中選擇。 洪鈞平靜地接著解釋： “ 我對陳總裁說，恰恰正是因為合智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好準備，所以應(yīng)該盡早買軟件。 ” 皮特的眉頭皺了起來，把胳膊放在腦后，頭向后仰了仰，說： “ 聽起來，合智不會是一個很成功的樣板項目？我還想半年后再來參加他們宣布成功使用我們軟件的發(fā)布會呢。 ” 皮特來了興趣，說： “ 那我們的軟件正好可以幫助合智降低他們的成本，讓他們的價格更有競爭力，這樣合智就可以很快看到使用我們軟件后帶來的效益了。 皮特又問洪鈞： “ 合同內(nèi)容還會有任何變化嗎？ ” 洪鈞笑著說： “ 你開玩笑嗎？到現(xiàn)在不會再修改合同的任何內(nèi)容了，除非他們想取消合同。他的腿盡可能地向前伸，上身往后頂，可是桑塔納 2020 里面的空間顯然很難讓他非常舒服地伸展開。 ” 皮特顯然早已對這些套話耳熟能詳，根本沒有加以留意，而是接著問： “ 我要不要邀請他們訪問我們在舊金山的總部？ ” 洪鈞回答： “ 一定要邀請，但不必在致詞中提到，可以在接下來的午宴中直接向合智的老板發(fā)出邀請，這樣顯得更親切自然一些。洪鈞說：“ 先看一下明天簽約儀式的日程安排。” 洪鈞笑著說： “ 那我們先去公司，路上我們先談?wù)劇? 小丁已經(jīng)趕緊湊上來接過了皮特的拉桿箱，皮特滿臉笑容地用他僅會的幾句漢語對小丁說： “ 丁，你好，謝謝。皮特似乎沒有一絲焦急的神情，他也沒準備用手機給洪鈞打電話，他就那樣站著等著，因為找到他是洪鈞的責(zé)任，而他自己不需要做什么。洪鈞不想打皮特的手機，因為皮特很可能根本聽不見手機響，而且，洪鈞下了決心要親自找到他。皮特應(yīng)該可以在大隊乘客到來之前就辦好入境手續(xù)，又沒有托運行李，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出到到港大廳等著洪鈞了。他走過停車場門口的時候，站下來看了一眼航班信息顯示屏，從香港飛來的港龍航空公司 KA908 航班已經(jīng)在 20 分鐘之前就降落了。凡是娶了中國女人 的外國男人，大多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中國通，其實他充其量只是了解了一個或幾個中國女人而已。皮特四十出頭，長相一般，有人說英國人是歐洲人中最難看的一群，這么說來皮特在英國人中應(yīng)該算還好看的了，但皮特的風(fēng)度和儀表很好，有時候某個動作、某個姿勢會讓洪鈞想起皮爾斯 洪鈞已經(jīng)接觸過不少外國老板，美國人、德國人、英國人、澳大利亞人，等等，深入地打過交道之后，洪鈞覺得好像英國人最有全球觀念。小丁這句話真是一語雙關(guān)，好像正是洪鈞這時候想嚷出來的話。說來洪鈞自己也奇怪，他的腦海里從來沒有浮現(xiàn)出過琳達的容貌，做夢也從來沒夢到過她，他也從來不注意琳達穿的是什么衣服?！罢媸且淮尾蝗缫淮?！”洪鈞在腦子里總結(jié)著剛才和琳達那次短暫的“交火”，看來隨叫隨到的“快餐”的確不如精心烹制的“大餐”。 ” 琳達已經(jīng)穿戴好，過來摟著洪鈞的腰說： “ 我算知道你是憑什么爬得這么快了。我原想從家直接去機場接他的，這才想起來，我要給他看的文件都放在公司了。 ” 琳達轉(zhuǎn)過身，沖洪鈞笑著說： “ 別想了，就想著我，你是老大，我是老大的老婆。 ” 然后，他口氣一轉(zhuǎn)，說： “ 不過，這事不急，我只是說咱們應(yīng)該從現(xiàn)在開始留意，如果有好的公司你就不用非留在 ICE 不可，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找合適的機會。 ” 洪鈞一下子被她逗樂了，笑著說： “ 你這話算說到點子上了，外企最怕的就是有人開夫妻店。 ” 琳達像是被一棒子打懵了，愣在那里，臉也一下子紅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委屈地說： “ 憑什么呀？你沒結(jié)婚我沒嫁人，為什么我不能留在 ICE？你開始的時候還不許我用公司的 Email 給你發(fā) message 呢，現(xiàn)在你自己在 Email 里什么都敢寫。” 洪鈞已經(jīng)有些厭煩了琳達對蘇珊的抱怨，懶懶地說： “ Susan是 Marketing Manager，做 marketing的就你們兩個人還鬧別扭，你們女人就是同性相斥。還好，合智集團這個客戶終于真地來了，決不會再被什么風(fēng)給刮跑了。每次好不容易終于盼來了黑云壓城，一派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樣子，可是老天爺好像和所有洗車鋪的老板是親戚一樣，每次都只撒下那么一陣雨點兒，除了把車打上一層泥點，什么效果也沒有。他有時候分析，認為自己以閃電般的速度泡上琳達就是這套大房子惹的禍。 洪鈞等琳達走出了辦公室，一邊站起身來收拾東西，一邊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司機小丁的手機號碼，聽到接通了就對小丁說： “ 丁啊，是我。琳達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神情，柔柔地說： “ 想你了嘛。 ” 的確，洪鈞今天的頭等大事就是去機場接皮特。琳達笑著，湊到洪鈞的大班臺前，擺弄著大班臺上放著的名片架，問洪鈞： “ 一個人干嘛呢？都快吃飯了。洪鈞以往每到項目的這種最后關(guān)頭，常會聽到腦子里的那個聲音，只是這次的聲音更強烈，而且更急迫。 洪鈞的老板， ICE 主管亞太區(qū)業(yè)務(wù)的副總裁皮特 而真正讓洪鈞有 些按耐不住的是：他終于要被 “ 扶正 ” 了。 ” 洪鈞做銷售已經(jīng)做了十多年，在現(xiàn)在的這家 ICE 公司做銷售總監(jiān)也已經(jīng)將近三年，他很喜歡這家美國的軟件公司，他感覺 ICE 讓他有一種成就感，最近這些天他的成就感正經(jīng)歷著極大的滿足。 第一章 車剛從光華路的路口拐上東三環(huán)，洪鈞就知道糟了。在小學(xué)，我就獲得過班里作文比賽的一等獎。既然不能拔苗助長，就干脆一邊守著她，一邊寫點兒東西。從銷售代表，而銷售經(jīng)理，而高級經(jīng)理，而總經(jīng)理，一路爬上去過。很多老江湖不都擺攤算命了嗎？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罷了。小說里提到的那些雕蟲小技、蠅營狗茍，如果不能帶來某些頓悟，就權(quán)當(dāng)反面教材罷了。這寫的不是那誰嗎？這公司是不是其實就是 XX 公司啊？這項目寫的怎么像是 YY公司的項目??？對號入座，雖然沒什么意義，解悶而已嘛。我向來是不喜歡戴帽子的，可是不戴帽子是不行的。對了，應(yīng)該有個序。 這部小說寫出來給誰看？ 給在 IT 企業(yè)干著或干過的朋友們解悶用的。銷售是門手藝，也是藝術(shù)，所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靠什么？靠悟性，只可自己體會揣摩?？蓻]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畢竟我是老江湖了嘛。在有 150 多年歷史的老牌巨頭做過，也當(dāng)過一家公司在中國的光桿司令從零開始過。公司就像一棵嫩苗，我盡力呵護，可也不能一天到晚蹲旁邊看著她長，也不能沒事就給她澆水施肥，弄不好會把她弄死了，而且澆水施肥 也是要錢的 ————地主家也沒有余錢了。 我的文筆好是有歷史基礎(chǔ)的。該 您看了，該您過癮了，呵呵?！? 洪鈞坐在后座上沒說話，如何盡快趕到機場是小丁的事，他正有些懊惱地想著自己的事： “ 剛才真不該去吃琳達的 ‘ 快餐 ’ 。洪鈞做了這么多年的銷售，經(jīng)歷了太多的輸贏，早已經(jīng)在感覺上 “ 疲 ”了、 “ 淡 ” 了，單單贏得一個合同并不會讓他多么興奮。但這次不同，這次他是真要被扶正了。 洪鈞這些天一 直在想合智的項目，總覺得有一個聲音在他腦子里說： “ 太順了吧，會不會是 ??” 。 洪鈞剛說了個 “ 請 ” 字， “ 進 ” 字還沒有出口，琳達已經(jīng)推開門進來了，然后隨手在身后把門掩上。想好中午怎么安排了嗎？ ” 洪鈞心不在焉地回答： “ 能有什么安排？等一下就該去接 Peter 了。 ” 洪鈞一愣，看著琳達，她的別出心裁總能讓洪鈞獲得新奇的體驗。洪鈞坐在自己的高背皮椅上，隨著皮椅微微地左右擺動著，右手無意識地撥弄著大班臺上黑色的 IBM 筆記本電腦的鼠標，他看著琳達的臉，琳達眼 里的神情讓他立刻忘掉了那個聲音，他點了點頭。洪鈞自己有時候也想不明白當(dāng)初為什么買了這套三房兩廳兩衛(wèi)的房子，反正就是典型的 “ 炒房炒成了房東 ” ，而且他這個房東同時又是唯一的房客，結(jié)果一個人在里面住著感覺很是別扭。八月的北京，簡直就是一個火爐，盼了好多天的雨，一直像是在和人們逗著玩兒。這客戶也像是雨， 一直盼著它來，也好幾次都好像是真要來了，卻又沒了消息?？晌沂切“最I(lǐng)，得回去上班呀，下午還有個 meeting呢，不然你請來的那個 Susan又要找我麻煩。 ” 洪鈞聽了哭笑不得，他也顧不上在乎會不會讓琳達覺得尷尬，就說： “ 我不是指這個，我覺得，咱倆 現(xiàn)在這樣，你還留在 ICE 不太好。 ” 琳達反駁說： “ 這是什么道理呀？難道一個公司里就不能有一男一女在一起的嗎？人 家還有開夫妻店的呢。洪鈞便接著說： “ 咱們就拿 Susan來說吧，她是你老板，我又是她老板，她夾在你和我中間，肯定覺得難受，這樣在一起共事大家都會覺得別扭。他離開落地窗，自言自語地說： “ 我怎么好像有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琳達也在往身上套著裙子，嘴里問： “ Peter 是要來了，這么大的事你會忘？ ” “ 當(dāng)然不是忘了這個，是我得回公司取些 file。所以我每次接他送他都得拿些書面文件對付他。 ” 琳達露出一臉壞相，說： “ 要不要我跟小丁說，說咱倆剛 ‘ 那個 ’ 完了，他可以來接你了？ ” 洪鈞坐在桑塔納 2020 的后座上 ，心不在焉地翻著剛回公司取來準備應(yīng)付皮特的文件，覺得有些頭暈?zāi)X漲、腰酸腿疼。每次他和一個女人開始的時候，他都曾想把對方享用一生的，可是每次都淪為了“快餐”體驗，只是快餐的種類和檔次有所不同，“琳 達嘛，算是快餐中的上品了吧，有些西式味道，就像必勝客”。 ” 洪鈞一怔，晃了下腦袋，轉(zhuǎn)頭向右一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三元橋邊的南銀大廈，開上了機場高速。 洪鈞回想著這幾年和皮特的一次次會面，已經(jīng)想不起來這是第幾次去機場接他了。洪 鈞覺得在這些老板當(dāng)中，皮特是和自己相處得最融洽、合作得最順暢的一個。 洪鈞不喜歡和娶了中國女人的外國男人打交道，更不希望遇到這樣的老板。 小丁終于把車開到了首都機場的地下停車場，洪鈞等車剛停一穩(wěn)就從車里跳出來，向到港大廳大步走去。他只在北京停留一天半，所以可能不會帶什么需要托運的行李，即使他手提行李較多，港龍的空姐也一定會幫他找到地方放好而不會要求他托運，這也是皮特喜歡坐國泰和港龍航空的一個原因。 剛一走進到港大廳，洪鈞的腦袋立刻就大了，眼前黑壓壓的全是人。皮特站在離墻不遠的地方，但他永遠不會靠著墻，一 身藏藍色西裝，白色的襯衫沒有系領(lǐng)帶，很休閑的樣子，右手插在褲兜里，左手撐在拉桿箱的拉桿上，左腿直立，右邊的小腿彎著從左腿前面勾過來，右腳的鞋尖頂在左腳的外側(cè)，如果他左手拄著的是一支手杖或雨傘，簡直就是一副典型的英國紳士的樣子。 ” 皮特左手拍了拍洪鈞的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