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考》等。俞平伯認為的后 40回完全出于高鶚之手，卻值得商榷，如此等等眾多 作品不一而足。 1954年李希凡、藍翎在《文史哲》上發(fā)表《關(guān)于 紅樓夢簡論 及其他》和《評 紅樓夢 研究》，引發(fā)了學術(shù)界乃至政治界就如何認識《紅樓夢》的大論戰(zhàn)。 本文所要論述的主要人物秦可卿，是小說中重要的人物形象，是金陵十二釵 之一，對整個《紅樓夢》人物系列的塑造具有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再加上脂評和各種版本以及殘留在各個章節(jié)中的 “不 寫之寫 的情節(jié)。 總結(jié)起來，一百多年的秦可卿相關(guān)學術(shù)研究，根據(jù)本文的提綱要求，大致有 以下成果： 索隱、出身方面：王夢阮、沈瓶庵指出秦可卿與董鄂妃有相似處 ∞?；艏o平認為秦可卿是作者的戀人，被 ①王夢阮，沈瓶庵．紅樓夢索隱．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1916． 圓秦可卿之 ——《紅樓夢》發(fā)微第十六．北平日報， 1947年 9月 1l?13(42?44)． 雍正奪愛，后自縊身亡①。劉心武認為秦可卿的死是因為與賈珍私情被丫環(huán)撞見，并且賈府在秦可 卿身上有政治寄托 。此外還有崔曉耘的《也談秦可卿的身世之謎》 ，呂春萍的《也 談秦可卿的 “身世之迷 ”與形象認定》 ，胡淑芳的《秦可卿原型考 ——紅樓夢 賈府故事原型考 (二 )》 ⑦ ，胡鐵巖的《天香樓上一優(yōu)伶 ——試解秦可卿的身份之 謎》 等學術(shù)著作探討秦可卿的出身。盡管大 多數(shù)紅學專家認為其研究比以往的索隱派走得更遠，有生拉硬套之嫌，不符合學 術(shù)規(guī)范，走入宮廷秘聞式的小說創(chuàng)作，王蒙等認為是對《紅樓夢》的一種創(chuàng)造性 的自圓其說式的誤讀 。故既托之以夢，使若虛設(shè)然；又在第六回題日 “賈寶玉初 試云雨情 ”，以掩其跡。初者何 ?諱詞也。 萬祥安認為寶玉的夢境描寫，與秦可卿無關(guān) 。林春分認為寶 玉與秦可卿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并且引用脂評證明 。陳樹景指出秦氏是個有罪的淫婦 ② 。朱斌如秦可卿不是淫婦是受害者 ④ 。此外還有李祝喜的《 “兼美 ????淫喪 本一身 ——論秦 可卿的生命存在》 ，翟建波的《秦可卿房中飾物寓意解》 ⑦ 等闡述秦可卿之淫。戴不凡認 為秦可卿之死當是很晚的事情，應在七十六回后 。王志 堯、仝海天認為是被婆婆尤氏逼迫致死 ；劉操南認為是秦可卿帶病與賈珍行淫 而死 。其它還有艾浩德的《秦可卿之死 ——紅樓夢 中的情、淫與毀滅》 ， 張乃良的《秦可卿之死及結(jié)構(gòu)闡釋》 ，孔嬋的《論秦可卿之死與其自我道德譴 責》 ⑩ 等論述這 些事件的過程。 ∞王昆侖．紅樓夢人物論．北京：北京出版社， 2021． 圓錦繡榮華頃刻盡：論秦可卿的象征意義．紅樓夢學刊． 1987(2)． 論秦可卿．紅樓夢研究集刊． 1987(6)． ∞從秦可卿之死看秦可卿其人．德州師專學報． 1992(1)． 警幻仙子即秦可卿的心理分 析．明清小說研究． 1999(3)． 咸陽師范學院學報． 2021(1)． ∞廣西師范學院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 )． 2021(4)． 俞平伯．俞平伯學術(shù)論著自選集．北京：北京師范學院出版社， 1992年 5月． 秦可卿晚死考 ——石兄 (風月寶鑒 )舊稿探索之一節(jié)．文藝研究． 1979(1)． ⑩ 關(guān)于秦可卿之死．紅樓夢學刊． 1980(3)． ⑩ 王志堯，仝海天．紅樓夢精解．河南文藝出版社． 1999年 1月． 一個主觀化的 “復合人 ”幺 J影 ——可卿為釵黛 “合影 ”說新解．北方論叢． 1988(1)． 避長白神女秦可 卿．松遼學刊． 1995(2)． 凹紅樓夢學刊． 2021(4)． 唧南都學壇． 2021(4)． 嘧文學界 (理論版 )． 2021(4)． 鄴紅樓夢學刊． 1992(1)． 唧紅樓夢學刊． 1995(4)． 4 其它還有鄒自振的《從秦可卿尤三姐看 紅樓夢 的成書及版本》 ① ，馬瑞芳的《秦 可卿出喪的寫作參照與可能性對比》 ② 等探討了秦可卿與相關(guān)人物的比較關(guān)系。彼等明知其害，交施之而交受之，各加以 力而各不任其咎。其它還有淮亞莉的《秦可卿的 悲劇與賈府》 ，詹丹的《論秦可卿的存在方式及其哲學隱喻》 等專門有關(guān)秦可 卿悲劇的論述。有關(guān)索隱的論著很少，這與紅學研究的深入，解放后索隱 派被定性為唯心主義有很大關(guān)系，新紅學也很少提出新的論證和材料支持，大多 數(shù)文章是有關(guān)秦可卿人性挖掘，與其它人物的影響關(guān)系以及悲劇性論述的理論批 評。 筆者認為盡管索隱派對秦可卿研究貢獻巨大，但秦可卿不是清史中的秦可 卿，秦可卿是一文學人物形象，秦可卿和眾多文學人物一樣，其研究是一脈相承 有著文學意義中的不盡內(nèi)涵。 回南都學壇． 2021(3)． 圓文史哲． 2021年 (4)． 王國維 等．王國維、蔡元培、魯迅講紅樓．北京：長城出版社， 2021年，第 19頁． 回紅樓夢學刊． 1996(1)． 延安教育學院學報． 2021(3)． 四上海師范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 )． 2021(5)． ． 秦可卿的整體形象 1． 1 秦可卿在《紅樓夢》中的形象及其作用 《紅樓夢》中秦可卿具有超塵脫凡的麗質(zhì)， “生得形容裊娜，性格風流 ，兼 有釵、黛之美，是眾人仰慕的公府長房之婦， “心性高強、聰明不過 ，有王熙風 之風，人緣極好，是賈母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后被收養(yǎng)，嫁入賈府世族，卻又早早命隕。從養(yǎng)生堂到賈府再到鐵檻寺，人生跌宕起伏，秦可卿的生 命隱藏著諸多可能，給研讀者以諸多遐想和疑團，從 其一誕生就歧義各執(zhí)， 秦可卿是十二釵中重要角 色，在小說中又是展開紅樓大悲劇的前奏，這一切，使秦可卿的人生毫無爭議地 成為紅樓女子中最具神秘性、最能體現(xiàn)幻滅性的悲劇人生。筆者不揣淺陋 認為，秦可卿形容裊娜，性格溫柔，深得賈氏宗族所有人的喜愛；她出身寒素， 為維護自己的地位，保住賈府的繁榮費盡心機；同時她也成為被侮辱和被損害 的 一個，在痛苦和矛盾中死亡，甚至在死亡之際還托夢給王熙鳳，為賈家指出一條 后路。秦可卿是紅樓中最早死去的主要角色。 “薄命司 ”秦可卿的畫讖： “畫著高樓大廈，有一 美人懸梁自縊。讓馮紫英推薦的另類民間大夫張友士來醫(yī) 治，最后在不得而知的 “憂慮傷脾，肝木忒旺，經(jīng)血所以不能按時而至 病中 去世。可作者還是保留 了部分未刪改前版本最初的創(chuàng)作意圖和人物性格特種，像聽說秦可卿之死， “合 家皆 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因此造成了讖語預示與 實際結(jié)局矛盾的狀況。 曹雪芹寫秦可卿淫則傷其神，不寫則傷其真，甲戍本眉批是： “此只十回， 因刪去天香樓一節(jié)，少卻四五頁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后事二件，嫡 (的 )是安富尊榮坐 享人能想到之處。因命芹溪刪 去。 不管是早先版本秦可卿自縊而死，還是后來刪改的因病而死的 “不寫之寫 ”， 都顯露出曹雪芹的本意是寫她 “淫喪 。在末世的大船中，只可能有先沉的悲劇，不可能有挽狂瀾于既倒的 “兼 美 ”英雄。情欲本是基本的人性，可是當其 到了賈氏這一老大家族，情本可輕、可傾，無力救贖，也無法逃脫。秦可卿形 象的改造，由 “淫喪 ”到病故并不是簡單的刪改銜接，而是要統(tǒng)一于《紅樓夢》 整體藝術(shù)形象特征，使得紅樓之網(wǎng)更加嚴密，更符 合邏輯結(jié)構(gòu)。但有關(guān)封建大家族 的描寫，本身確實應有政治的內(nèi)容，不過這里的政治是服從于藝術(shù)的，是整體藝 術(shù)形象的一部分，而不是把藝術(shù)往政治上靠。 《紅樓夢》反映藝術(shù)化社會生活，雖然涉及到上上下下各色人物，但藝術(shù)作 品不是記錄片，不是流水賬，而是縝密構(gòu)思的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有機體。元春省親雖然熱鬧，但主要反 映上層社會內(nèi)部奢華而壓抑的生活，涉及內(nèi)容較窄。特別是末世凡鳥王熙鳳的出場，偌大的家族，由不識幾個字的年 輕女性來唱主角，一個漸漸隱去的夕陽之景一點點展現(xiàn)出來。 另外脂硯齋批語中多次提到曹雪芹的創(chuàng)作宗旨是 “大旨談情 。曹雪芹對情的見解獨到，不落窟臼，正如警幻仙姑對寶玉所談： 8 淫雖一理，意則有別．如世之好淫者，不過悅?cè)菝玻哺栉?，調(diào)笑無厭，云雨無 時， 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此皆皮膚淫濫之蠢物耳。心會而不可口傳，可 神通而不可語 達?！都t樓夢》中對 “情 ”的表現(xiàn)基本上是肯定的、頌 揚的，但有時也是可輕的，這一切系統(tǒng)地闡述了曹雪芹對情的態(tài)度。 秦可卿在薄命司的判詞： 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 《好事終》也說 “宿孽總因情 ”，似乎把賈府的衰落歸結(jié)到秦可卿淫逸以及 她所誘導的不肖子孫賈寶玉身上。固但是骯臟的爛透的只有石獅子干凈的東 府，因為淫情爛性，而使秦可卿早逝，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淪落到長房無 人的地步，成為導致賈府衰落的一個重要標志。 p79． ④ [清 ]曹雪芹．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石頭記．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年 1月，第 138頁． 9 1． 2秦可卿之出身 秦可卿的出身具有模糊性，作為被收養(yǎng)的棄嬰成為公府的長房孫媳，在小說 中非但絲毫顯示不出秦可卿身份的卑微，卻是其與神相接的美貌、高貴、高瞻遠 矚，甚至其死也轟轟烈烈，非一般公侯可比。但至今傳 世的各種版本，曹雪芹都沒有給出定論，所有的一切 都是讀者的猜測，一千個讀 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對于秦可卿，缺乏足夠的文本支持是沒法定性其出身的， 只能根據(jù)各種信息，優(yōu)選出更合理的，如此而已。 秦可卿出身的模糊性是創(chuàng)作的需要，如果小說創(chuàng)作有原型可考的話，秦可卿 的真實出身，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出身確實高貴，高貴到曹雪芹和脂硯齋必須為 其原型遮飾，為逝者諱、為尊者諱，比公府之家的賈府還顯貴，在封建等級社會， 只可能是與皇族有關(guān)聯(lián)，在當時社會，不管曹家政治地位如何都是不敢顯露的， 作品中也是不能出現(xiàn)的；一種是出身 確實低賤，低賤到曹雪芹不得不模糊其出身， 是另外一個角度的為逝者諱、尊者諱，從而使作品避免夸張和傳奇，符合真實的 藝術(shù)想象和創(chuàng)作，從而使人物性格定位在現(xiàn)實主義的基礎(chǔ)之上。秦可卿作為寧 府配偶，她是在養(yǎng)生堂中被五品官營繕郎 秦業(yè)領(lǐng)為養(yǎng)女，因有些 “瓜葛 而許配 了賈家，其出身并不偶然，也很明白。 從情節(jié)邏輯關(guān)系來看，秦可卿的出身，在作品演繹中具有相對的真實性，符 合作品內(nèi)部相關(guān)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性格。寧府子孫皆淫逸之徒，不管臟的臭的只管拉來， 何況秦可卿貌美如此， “兼美 如此，并不把政治乃至金錢婚姻當回事，何況賈 母、賈珍、尤氏等又是如此喜愛秦可卿。其二、作為五品官營繕郎秦業(yè)， 其父 其族并沒有明確的交代，興許就是如賈府般沒落的大族，而秦業(yè)官職高而貧寒， 符合家業(yè)敗亡的特征，如非要演繹一番，在某些關(guān)節(jié)可能與賈府的興衰利害、錢 財?shù)娜∩嵊嘘P(guān)聯(lián)，以寧府的作風，當初娶來并非太離譜。賈府念及舊情，再加 上秦可卿本就長的 “形容裊娜 ??，遂嫁入權(quán)勢熏天的賈府，成為寧國府的長孫媳 婦，并且賈母等人因其出身非同一般而對另眼相看， “素知 她是 “極妥當?shù)娜?”， 認為她乃 “重孫媳婦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如果曹雪芹確實隱含有此意，還可以探討一下賈府留存秦可卿是 不是抱有功利性。從創(chuàng)作上， 曹雪芹也許有此隱秘的心理，但他創(chuàng)作《紅樓夢》是 “大旨談情 ??，而不是把小 說演繹成政治斗爭的密碼簿，這應該是紅學研究所應遵守的常識。 按照曹雪芹早先的創(chuàng)作設(shè)計， “擅風情， 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賈府與 秦可卿的婚姻關(guān)系，并不是為了政治投機，謀取未來，延續(xù)百年家族富貴的命運， 賈府應該是一枚棋子，或者說客觀的受害者，秦可卿的到來，是賈家敗亡的一個 重要原因，是禍端的肇始。 ① ??所云 “史筆 實際上指曹雪芹的 “春秋筆法 ”，歷史上確實存在。從曹家的歷史可以看出，曹家 及姻親李煦家曾經(jīng)蓄養(yǎng)家伶，并經(jīng)常設(shè)宴演劇招待友人。據(jù)《圣 祖五幸江南恭錄》 記載曹寅曾在康熙南巡時連續(xù)六天進宴演戲，而曹寅家伶， 其藝術(shù)水準冠于江右，曾有李煦之子李鼎令家庭小戲班搬演《長生殿》，單衣裝 費就用銀數(shù)萬兩的記錄 ④ 。所 以，清代皇帝、皇族有寵幸 “優(yōu)伶 的習慣。 哪 [清 ]曹雪芹．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石頭記．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年 1月，第 138頁． 圓 [清 ]尤侗．艮齋倦稿 雖筆者所推斷秦可卿出身優(yōu)伶，胡鐵巖已先有論述，但《紅樓夢》文本中所 透漏的重要情節(jié)證據(jù)并沒有被論及，在此做必要的補充請看秦可卿臥室描寫： 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 聯(lián)，其聯(lián)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