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證為偽造時,可否向善意的執(zhí)票人拒付?換言之,是否可以單證的偽造為抗辯而要求撤回其承兌?以匯票為中心而言,此乃基于原因關(guān)系無效的抗辯,為『對人抗辯』的一種,至少并非『對物抗辯』。因此,并不能以此對抗善意的執(zhí)票人(押匯銀行)。但,他方面,縱使發(fā)現(xiàn)單證有潛在的瑕疵,只要開狀銀行已盡相當皆注意審查單證,則開狀銀行已無疏忽可言,開狀銀行自有權(quán)向開狀申請人請求補償。在英美法,處于拒種地位的銀行或買方,如擬以訴訟謀求收回其所付款項,則此項訴訟都將不成立15。三、付款后發(fā)覺單證為偽造時的責任匯票經(jīng)承兌且付款后才發(fā)現(xiàn)單證為偽造時,如開狀銀行及押匯銀行對于單證的審查已盡相當?shù)淖⒁鈪s未發(fā)現(xiàn)其偽造者,開狀銀行、押匯銀行皆可免責,早大致確定。例如在1862年Woods與Thiedmann對訟案中,英國財務法院郎已作這種判決。本案大概情形如下:____________________15H。amp。『被告(即買方)與一稱為Homeyer者訂約購入一批小麥,關(guān)于貨款的清償,約定由Homeyer向原告(銀行)的通匯銀行開發(fā)匯票取款,同時約定匯票應附以提單。當被告自Homeyer接獲業(yè)已裝船的通知后,即指示原告轉(zhuǎn)請其在倫敦的通匯銀行承兌Homeyer所簽發(fā)的匯票,但該項匯票須附上提單。倫敦的通匯銀行依指示承兌Homeyer所簽發(fā)匯票。然而在匯票到期前,卻發(fā)現(xiàn)該提單為偽造,Homeyer根本未運出貨物。雖然如此,倫敦的通匯銀行于匯票到期時照樣兌現(xiàn),并借入原告賬戶』。財務法院對上述事件的判決中,判示原告有權(quán)自被告(買方)收回上述款項16。又在1918年Guaranty Trust Co Of New York與Hannay對訟案中,英國皇家法院亦作同一旨趣的判決,本案梗概如下:『原告銀行買入附有單證的匯票之后,向利物浦被告(買方)的銀行提示,并經(jīng)承兌,于到期時如數(shù)獲付。嗣證實提單系屬偽造。于是被告乃向美國法院起訴訴追其所付票款。但美國法院以本案應依英國法向英國法院起訴為由駁回。原告乃據(jù)此將本訴案移到英國,并依英國法陳述原告于提示跟單匯票請求承兌時,并不保證提單的真實性。被告也提出收回其所付款項的反訴。經(jīng)審理結(jié)果,判決原告勝訴。被告的反訴則敗訴。在本訟案中,法官Pickford在判決文中作如下陳述:『根據(jù)哈佛大學Dean Ames教授的法律史講義『為付款而提示匯票的執(zhí)票人,某地位與賣方固然不同。執(zhí)票人并非賣方。他并不因其提示付款而明示或默示主張該匯票為其所有,也不主張其為真實』。因此他(Dean Ames)實質(zhì)上是說:茲有一紙匯票在我手中,要求你依照其期限付款,我于是向你提示付款,我不是可獲兌付,就是可作成拒付的拒絕證書』。其實關(guān)于執(zhí)票人對所提示匯票須保證其真實性的主張,早在1824年East India與Tritton對訟案中,已由Littledale及Bayley法官所舍棄(Repudlate)。Pickford法官又說:『無疑義的,Ames教授在該文中論及對于匯票真實性有無『表示意思』的問題。但我以為有關(guān)執(zhí)票人地位的說明,對于有關(guān)提單的真實性,是否有『表示意思』的問題也同樣可適用。但假如是請求的話,那只是請求他們履約而已。而這種情求對于原告并不課以任何義務。在這些情形中,我看不出有何種證據(jù)須提供保證或『表示意思』或承擔補償』17。由上述可知,匯票持有人不保證匯票的真實性乙節(jié),至少在英美法方面,似已成定論。因此,本判決的要旨為:對于所附單證下負其真實性之責。征諸上述二判例,可獲得一結(jié)論:就偽造單證付了款的銀行,只要本身無疏忽,即有權(quán)自買方收回其已付出的款項18。___________________“The law relating mercial letters of credit”(1954) amp。 18參看(注17)所以開狀銀行對于押匯銀行固然不能以其所提示的單證系偽造為理由而要求押匯銀行退回已付之款,但開狀銀行卻有權(quán)向開狀申請人請求補償。四、匯票承兌前發(fā)覺單證偽造時的責任(一)英美學說及判例為承兌或付款而提示的匯票,如其所附單證在承兌或付款之前,發(fā)現(xiàn)系偽造時,開狀銀行可否加以拒絕承兌或付款,乃是相當難抉擇的問題。但至少就我國而言,偽造或變造有價證券乃構(gòu)成犯罪,其它各國情形大概也一樣。因此,對此問題如要做徹底的研究,則不僅要從商事法方面考察,尚且需要從刑事法方面加以探討。但本文無意涉及刑事法方面的問題,故擬專就商事法為中心加以考察。但即使如此,想對此問題作一結(jié)論,亦絕非易事。其因有二:一為英美法上,迄尚無以此爭點為中心的決定性判決;二為關(guān)于此,世界各國的法律乃至學說見解紛歧,莫衷一是。茲分述于下:,而被發(fā)覺單證系偽造時:在這種得形,無論判例上或?qū)W說上,大體都認為開狀銀行得拒絕承兌、付款19。在此情形,受益人僅系處于發(fā)票人的地位,而非正當執(zhí)票人,因此,無適用『執(zhí)票人不保證單證的真實性』之法理的余地。下述美國二案例,雖非以偽造單證為爭論的焦點,但就其將上述事實加以明確化一點而言,值得我們重視。(1)據(jù)Davis說,在1921年的Old Colony Trust Co 與 Lawyer’s Title and Trust Co 對訟案中,信用狀規(guī)定賣方所開匯票須添附倉庫(Warehouse receipt),但判決文說:『開狀人無被要求受理事實上并未將商品存入倉庫即發(fā)行的倉單。發(fā)行這種倉單乃屬不法,且構(gòu)成犯罪行為』,又說:『即使提示的單證,在形式上正確,如開狀人知悉其在事實上為虛偽或不法時,仍不能要求開狀人承認這種單正為符合信用狀的條件』20。(2) Schroder Banking Corp對訟案中,紐約的原告向印度的供貨商訂購一批Bristles(豬鬃),并約定由被告銀行(即Henry Schroder)開發(fā)信用狀以支付貨款。該信用狀規(guī)定:『收益人提示匯票并附上發(fā)票及以銀行為抬頭人的提單時,將予以兌付』。信用狀經(jīng)由印度的通匯銀行轉(zhuǎn)知受益人后,受益入乃裝出五十箱的商品,取得船公司簽發(fā)的提單,并備妥通常的商業(yè)發(fā)票。該提單與商業(yè)發(fā)票上都正式載明信用狀所規(guī)定的Bristles,受益人乃將匯票連同上述單證向開狀銀行的通匯銀行Chartered Bank Of lndia,Australia and China提出委托其代收。該代收銀行則將其轉(zhuǎn)向被告銀行提示。嗣原告(即買主)提出申訴,略以:『受益人所裝運的五十箱貨物,并非Bristles而為Cow hair___________________19參看(17)20參看(16) (牛毛)及其它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顯然企圖詐騙,原告拒絕受領(lǐng)單證』。同時,原告為求法院宣告該信用狀及匯票的無效及阻止開狀銀行付款,乃向法院起訴,請求法院向被告銀行發(fā)出止付命令(Injunction restraining the defendants from paying)。紐約州最高法院認為【1】本案信用狀受益人確有詐騙原告的企圖,【2】裝出的貨物確為無價值的廢物,【3】該代收銀行并非匯票的正當持有人,僅是受托代收的代理人。于是審理本案的法官Shientag說:『假如銀行對于開向自己的匯票(指已匯票),在付款之前,徇買方的要求,須先調(diào)查單證的真相,并且卷入買賣雙方有關(guān)所裝運貨物質(zhì)量爭議的漩渦,那將是對商務交易最不適切的干涉。假如買賣雙方意欲銀行如此做,他們應在信用狀中有所規(guī)定。在無此規(guī)定的情形下,法院將不要求、也不允許其延付形式上適當?shù)膮R票』21。他又說:『但,在提示匯票及單證請求付款之前,如銀行獲悉賣方有詐欺行為時,銀行在信用狀方面應保持獨立的原則,卻不能加以擴張以保護這種可惡(狂妄)的賣方』22。以上所舉二判例,其不同之處為:前者(Old Colony Trust Co V Lawyer’s Title and Trust Co)事件中,系開狀銀行憑一己的判斷加以拒付,但在后者(Szjejn V Schroder Banking Corp)事件中,乃根據(jù)買方透過法院的止付命令,命令銀行拒付。此外,在后一訟案的判決中有一點很重要的事實,即:匯票的提示人(Chartered Bank)并非正當?shù)膱?zhí)票人之事實。在判決中,法官Shientag表示意見時引用前者的判決如下:『即使提示的單證,在形武上正確,如開狀人知悉該單證在事實上為虛偽或不法時,個能要求開狀人承認這種單證為符合信用條件』。然而,Shientag法官在其判決文中卻提出下述警告:『從訴訟面而言,如提示付款的銀行顯然系正當執(zhí)票人的話,即使基本的交易為詐欺所沾污,提示人對開狀銀行的付款要求,仍不能認為無效』23。,但單證系偽造時:從前面最后一段Shientag法官所發(fā)出的警告,現(xiàn)在可進一步討論:『假如由正當?shù)膱?zhí)票人提示偽造提單時,開狀銀行得否拒絕承兌或付款?』的問題。首先就有關(guān)學說、見解加以考察:(1):最令人注目的是在1930年代代表美國多數(shù)意見之Finkelstein的主張24,該氏說:『匯票業(yè)經(jīng)承兌,但在付款前發(fā)現(xiàn)所附單證為偽造時,銀行如拒絕付款,則善意的購票人得強制開狀銀行付款。這種原則,雖無決定性的判例,但亦可適用于開狀銀行拒絕承兌的情形。其所持理由為:『賣方乃由買方依其自由意志而選擇者。因此,買方對賣方的誠實性須負責,乃理所當然。匯票購買人只是買進匯票而已,而匯票購買人主要視發(fā)票人及付款人的賣____________________amp。22參看前揭 “Commercial letters of credit in the Americas”力,信用而購入?yún)R票。至于單證則僅是附加的擔保而已…..』他又說:『善意的購票人須保證單證的真實性乃為誤述事實…因此,基于商業(yè)上的利益以及為使當事人真正的意圖達到效果,在這種情形,也應保護善意的購票人,乃系當然必要的措施』。(2)Karl :對于上述主張,美國的Karl ,氏認為:『開狀銀行未承兌前購入附有偽造單證之匯票的人,如該匯票遭到拒絕承兌時,對于開狀銀行不能取得任何權(quán)利』。其理如下25:【1】以商品作為擔保時,該擔保品對開狀銀行而言,甚為重要,如擔保品不存在,則開狀銀行不應被強制履行付款。【2】單證必須真實乃為信用狀的默示條件,關(guān)于此條件,善意的購票人與賣方皆同樣知悉。因此,對于匯票購買人,亦應予以與對賣方一樣的措施。【3】匯票購買人,通常都在裝貨地,因此,對于偽造的發(fā)現(xiàn),處于更佳的地位?!?】匯票購買人要強制開狀銀行承兌或付款,匯票的簽字必須為真實,假如在承兌或付款前發(fā)現(xiàn)其為偽造時,購票人不能強制其承兌或付款,這種情形也同樣應適用于單證的情形。【6】附有記載不實之單證(Fraudulent documents)的匯票,其所以允許善意的購票人向銀行請求付款,乃系保護善意購票人之原則的最大限度,而且在不實記載之單證的場合,開狀銀行通常尚可取得向運送人訴訟的權(quán)利。再者,這種訴訟與偽造的情形不同,因為購票人要發(fā)覺記載不實,頗有困難也』。(3)Cardozo法官的見解:以證券(即提單)表彰的商品,就供作銀行的擔保而言,具有重要的意義。因此必須予以保護。與Liewellyn教授這種主張及旨趣持相同見解的,尚有審理1925年Maurice O’meara Co Bank對訟案法官之一的Cardozo氏。在本訟案中,以商品的記載不實為中心而爭訟。在本訟案中,多數(shù)法官以為只要提示的單證,在表面上適當,銀行即使知悉或有相當?shù)睦碛烧J為其記載與契約有所不同,銀行仍有按信用狀付款的義務。但Cardozo氏一反多數(shù)意見,獨提出如下的意見:『如我們以為銀行可抹煞其它的一切,而根據(jù)顧客的信用行事,則我以為我們忽略了交易的真正性質(zhì)。實際上,銀行不僅根據(jù)顧客的信用行事,尚且憑所提供商品的信用行事,信用狀上明白規(guī)定提示匯票時須向銀行提出足以控制商品的單證,對多數(shù)以銀行不干與紙張質(zhì)量(即本交易的商品)的說法,我無法接受。假如是如此的話,所裝運的商品不是紙張而是破爛也可以了。而且即使知悉此事實,但只要賣方提供的單證表面上完整,則銀行仍然無救濟之方…..假如該裝運的紙張質(zhì)量正如被告所述,則該單證系虛假的』26。___________________25同(注十四)26同(注十五)(4):英國比較法學泰斗Gutteridge氏,對此問題曾說:『銀行在承兌或付款前發(fā)現(xiàn)單證偽造時,其立場將更為復雜。假如他已經(jīng)承兌,則不能對正當?shù)膱?zhí)票人拒絕付款。但對于買方取得求償之權(quán)。( V Reynolds)。假如未承兌前發(fā)現(xiàn)其為偽造時,銀行應否承兌一節(jié),雖無決定性的判例,但似乎可拒絕承兌或付款。須知一切停止條件(前提條件)未履行之前,不能強制銀行履行信用狀項下的付款。再者明知匯票所附單證系形同廢紙者,對于這種匯票,銀行實無予以承兌或付款的義務。否則,憑信用狀所作融資過程的基本特色(銀行墊款的擔保)將喪失殆盡。尤有進者,除非另有約定,不能認為買方有授權(quán)銀行得憑明知其為偽造的單證而予以付款』27。(5)A G. Davis 的見解:New Zealand Auckland 大學教授,Davis氏在其所著“The law relating to mercial letters of credit”一書中,于引用 Guaranty Trurt Co 與 Hannay(1918)有關(guān)銀行承兌,付款后發(fā)現(xiàn)單證偽造的訴訟案情后說:『…但在本事件中,受理單證的銀行全不知悉其記載為虛偽,假如銀行知悉賣方匯票所附單證記載有虛假,則銀行似乎不僅有拒絕受理之權(quán),而且也有拒絕受理之責。開于此,雖無決定性的判例,但不論這種單證系偽造抑或因其它理由可認其為虛假時,均一樣適用。假如單證系偽造的,則顯然其為非有效。買方對銀行的指示,應解釋為:要求銀行只能受理有效的單證,同時銀行對賣方的承諾也舉作如此解釋。如作任何別的解釋,則恐有違反信用狀交易項下所有關(guān)系入本意之虞。如認為銀行的補償只能依賴有時可能無力清償?shù)馁I方,而強制其就明知形同廢紙的單證付款,那無異鼓勵詐欺。同樣,也不能認為買方有使銀行就明知其為偽造的單證付款的意圖』28。對提示人的問題,他又說:『假如銀行知悉單證記載有虛假,即有權(quán)拒絕付款給賣方,那么只因在提示前該匯票曾經(jīng)由第三者為理由,而銀行立場就不同,則殆不能認為正確。即使該第三者曾已付出代價,且完全不知悉該單證有虛假時,亦同然。須知受理單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