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準在各郡縣流行，那么農民在外出勞作時就不會看見奇異服裝，在家里休息時聽不到使人喪失意志的音樂，那么他的精神和意志就不會渙散。卿大夫嬌生慣養(yǎng)的兒女和不愿從事農業(yè)生產的懶漢不再偷懶，那么原有的農田就不會荒掉，農業(yè)生產不會受危害，農民更加努力從事農業(yè)生產，那么荒地就一定能開墾了。沒有吃閑飯的地方，那么一定會去務農，這些人都去務農，那么荒地就一定能開墾了。愚昧無知、性情浮躁多欲念的人也能專心從事農業(yè)生產了，那么農民就一定會安心務農。官吏中沒有邪惡的人，農民就不用到外躲避邪惡的官吏；農民不用四處躲避，那么農業(yè)就不會受到危害。 不準許犯罪的人向官吏求情并且給他們送飯吃，那么奸民就沒有了依靠。 農戰(zhàn)第三勞民者，其國必無力；無力者，其國必削。”是故豪杰皆可變業(yè)，務學《詩》、《書》，隨從外權，上可以得顯，下可以求官爵；要靡事商賈，為技藝，皆以避農戰(zhàn)。民樸壹，則官爵不可巧而取也。二者不可以得遷，則我焉得無下動眾取貨以事上而以求遷乎？”百姓曰：“我疾農，先實公倉，收余以食親；為上忘生而戰(zhàn)，以尊主安國也。常官則國治，壹務則國富。國好力者以難攻，以難攻者必興；好辯者以易攻，以易攻者必危。是以其君胮于說，其官亂于言，其民惰而不農。故先王反之于農戰(zhàn)。 圣人知治國之要，故令民歸心于農。國作壹一歲者，十歲強；作壹十歲者，百歲強；作壹百歲者，千歲強；千歲強者王。人君不能服強敵、破大國也，則修守備，便地形，摶民力，以待外事，然后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說者得意，道路曲辯，輩輩成群。夫國庸民之言，則民不畜于農。 譯文：現(xiàn)在國境內的民眾都說：“農耕和作戰(zhàn)可以逃避，而官職和爵位同樣可以得到。民眾淳樸專一，那官職和爵位就不能靠花言巧語來取得?！辈⑶疫€說：“我不用上金錢財物待奉上級來取得升遷，那么就會像用貓做食餌引老鼠上鉤一樣，一定不會有什么希望。依法選用官吏，國家就能做到社會安定；專心務農，國家就會富強。國家沒有這十種人，敵人不敢來侵犯，就是來了，也一定會退卻；如果發(fā)兵前去討伐敵國，一定能取勝；如果按兵不動，不去討伐，就一定會富足。如果這樣，雖然《詩》、《書》，每個鄉(xiāng)一捆，每家一卷，對治理國家一點用處也沒有，也不是將貧窮變富有，將弱國變強國的辦法。民眾看到這三種人的職業(yè)安適，又可以得財利，就一定會逃避農耕和作戰(zhàn)。游說的人多，那么從事農耕的人便會懈怠，務農的人懈怠了，那么田地就會荒蕪。 以強去強者，弱；以弱去強者，強。以治法者，強；以治政者，削；常官治者，遷官。不用八者治，敵不敢至；雖至，必卻；興兵而伐，必??；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富。王者刑九賞一，強國刑七賞三，削國刑五賞五。千歲強者王。 國家專心從事耕戰(zhàn)一年，就能強大十年，專心從事耕戰(zhàn)十年，就能強大一百年；專心從事耕戰(zhàn)一百年，就能強大一千年。 登記民眾的人數(shù)，活著的登記造冊，死了的人要從戶口冊上消除掉。八者有群，民勝其政；國無八者，政勝其民。民勝法，國亂；法勝民，兵強。國好力曰以難攻，國好言曰以易攻。 罰重，爵尊；賞輕，刑威。行刑。 民勇，則賞之以其所欲；民怯，則殺之以其所惡。 民貧則弱國，富則淫，淫則有虱，有虱則弱。六淫止，則國無奸；四難行，則兵無敵。民非一，則無以致欲，故作一。國不蓄力，下用也；家不積粟，上藏也。重輕，刑去。治，則家斷；亂，則君斷。 巧言善變，聰明有智謀，是民眾違法亂紀的助手；儒家繁瑣的禮節(jié)，使人渙散意志的音樂，是導致民眾放蕩淫佚的原因；仁慈是犯罪的根源；擔保、舉薦，是罪惡的庇護所。所以說，用所謂的良民整理國家，國家就一定會亂，直到被削弱。 國家用難以獲得的實力去攻打其他國家，用一分力量能取得十分效果；國家用容易得到的空談去攻打其他國家，用一分力量會損失百倍的力量。民眾的心情本來希望國家安定，他們做的事情卻是國家混亂。所向無敵的國家，一定能稱霸天下。 民眾貧窮，那么國家就弱，民眾富裕，那么就放縱自己，民眾放蕩就會產生虱害，有了像虱子一樣的危害，國家就會被削弱。所以能稱霸天下的國家，刑罰就用在九個方面，獎賞卻只從農戰(zhàn)這一個方面出。實力雄厚卻不使用，那么民眾得到爵位的愿望就會落空了；民眾謀求爵位的希望落空，那么民眾就會產生私心；民眾有了私心，那么國家的實力就會被削弱，因此，能夠創(chuàng)造實力，不能使用實力的國家，叫做自己攻打自己國家，一定會被削弱。國君發(fā)布的命令民眾明白應響應。國家混亂，那就要君主做決斷。 原文：民過地，則國功寡而兵力少；地過民，則山澤財物不為用。故兵出，糧給而財有余；兵休，民作而畜長足。 今世主，有地方數(shù)千里，食不足以待役實倉，而兵為鄰敵，臣故為世主患之。夫治國者，能盡地力而致民死者，名與利交至。奚以論其然也？今夫盜賊，上犯君上之所禁，而下失臣民之禮，故名辱而身危，猶不止者，利也。犯其所苦行其所危者，計也。夫治國舍勢而任說說，則身修而功寡。圣人非能以世之所易勝其所難也，必以其所難勝其所易。兩者偏用，則境內之民壹；民壹，則農；農，則樸；樸，則安居而惡出。不觀時俗，不察國本，則其法立而民亂，事劇而功寡。刑煩而罰行者，國多奸，則富者不能守其財，而貧者不能事其業(yè)，田荒而國貧。上下之稱平，則臣得盡其力，而主得專其柄。要開辟疆土，就要成倍地擴大軍隊的數(shù)量。土地廣大卻不去開墾，同沒有土地相同，關鍵在于開墾荒地；用兵的辦法關鍵在于實行統(tǒng)一的獎賞。人追求個人私利時，就會違背禮制的規(guī)定；追求名譽時就會喪失人性的特征?，F(xiàn)在君主想要開辟土地，統(tǒng)治民眾卻不明白統(tǒng)治政策，想讓大臣各盡職盡責而不確立治國方法，所以國家有不服從的民眾，君主有不聽命的大臣。能戰(zhàn)勝敵國而荒地又不荒蕪，富強的便可以唾手可得了。 現(xiàn)在不是這樣。喜歡空談的人的資本在于巧言善辯，隱士的資本在于他的高潔心志，勇士的資本在于勇氣，手工業(yè)者的資本在于一雙巧手，商人的資本在于他自身?，F(xiàn)在世人多機巧而且民眾多放蕩，正是仿效商湯和周武王的時候，可是君主們卻做神農當年做的事，順從世俗的禁忌，放棄了法治。 人的常情：用尺量東西的時候就會取長棄短，用稱來稱東西的時候就會取重棄輕。民眾在國內樸實，在外國迷惑，所以他們從事農業(yè)生產盡力而作戰(zhàn)積極。 刑罰是禁止奸邪的工具。刑罰頻繁而又錯亂，國家的奸人就會多起來。百姓貪圖非分的利益，就會夸示自己的奸巧。這樣，衡量上級下級的秤就會平衡了。 開塞第七親親則別，愛私則險。故圣人承之，作為土地、貨財、男女之分。故曰：民愚，則知可以王；世知，則力可以王。故興王有道，而持之異理。此俗之所惑也。夫正民者，以其所惡，必終其所好；以其所好，必敗其所惡。國治必強。夫利天下之民者莫大于治，而治莫康于立君，立君之道莫廣于勝法，勝法之務莫急于去奸，去奸之本莫深于嚴刑。商鞅所說的已塞之道就是商湯和周武王用武力統(tǒng)一天下的道路，他認為時代已經變化，反對用儒家仁政一統(tǒng)天下。發(fā)生了爭斗又沒有一個正確的準則來解決，那人們就沒有辦法過正常生活。如此看來，遠古時代人們愛自己的親人而喜歡私利，中古時代人們推崇賢人而喜歡仁愛，近世人們的思想是推崇權貴而尊重官吏。人的本性：不懂就要學，力量用盡了就會服輸。所以建立王業(yè)有一定原則，而守住王業(yè)的辦法卻不相同。所以在古代有效的方法就是把用道德教化民眾放在首位；現(xiàn)在治理國家有效的方法就是把法治放在前面而使用刑罰。我所說的刑罰，就是實施道義的根本；而現(xiàn)在所說的義是暴亂的原因。但是刑罰加在人民已經犯了罪的時候，奸邪就不會斷絕。所以我認為殺戮、刑罰能夠歸于道德，而“義”反倒合于殘暴。 古代人們聚集在一起群居，秩序混亂，所以要求有首領。 上開公利而塞私門，以致民力；私勞不顯于國，私門不請于君。夫圣人之立法、化俗，而使民朝夕從事于農也，不可不變也。對天下民眾來說沒有比國家安全的益處大的事，而治理國家沒有比確立君主的統(tǒng)治地位大的事。國家治，就必定強。所以成就王業(yè)的國家，刑罰有九分，賞賜有一分。確立民眾所喜歡的，那么民眾就會被他們所討厭的東西傷害；確立民眾所討厭的，那民眾就會享受他所喜歡的東西。商湯、周武王統(tǒng)一天下的方法已經被塞堵很久了，可現(xiàn)在的君主沒有誰能開啟這些方法，因此，沒有出現(xiàn)第四個像夏、商、周三代那樣的朝代。圣人不效法古代，也不局限于現(xiàn)狀。所以說：統(tǒng)治天下的原則是有規(guī)律的。人口眾多，而沒有制度，長期把推舉賢人作為治理準則，就會發(fā)生混亂。在這個時候，人們只知道自己的母親卻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他們處世的原則是愛自己的親人，喜歡私利。 譯文： 古者，民釱生而群處，亂，故求有上也。此吾以殺刑之反于德而義合于暴也。刑加于罪所終，則奸不去；賞施于民所義，則過不止。何以知其然也？夫民憂則思，思則出度；樂則淫，淫則生佚。湯、武塞，故萬乘莫不戰(zhàn)，千乘莫不守。夫民愚，不懷知而問；世知，無余力而服。上賢者以道相出也，而立君者使賢無用也。故賢者立中正，設無私，而民說仁。這就是法度和方法上有錯誤了。所以圣人治國，受過刑的人在社會上沒有地位，犯過罪的人在朝廷上沒有官做。如果國家的刑罰不是可以憎惡的東西，官爵、俸祿不是值得追求的東西，這就是亡國的預兆了。所以圣明的君主治理國家，觀察風俗，確立法規(guī)，就能把國家治理好。對內役使民眾歸屬農業(yè)，對外讓民眾專心于作戰(zhàn)，所以圣明的君主治理國家，多制定禁令，用來限制民眾對農戰(zhàn)不利才能的發(fā)揮，喜歡利用實力來斷決民眾的欺詐行為。如果人們愚昧，那便可以用智慧戰(zhàn)勝他們，世上的人有智慧，就可以用力量戰(zhàn)勝他們。請讓臣說說他們的過錯。所以民眾活著就要考慮自己的利益，死就會考慮自己身后的名望。 君主掌握著給民眾名和利的大權，而能獲得功績和名聲的根本是依靠統(tǒng)治方法。那么民眾的力量就會凝聚在對敵國打仗上，如此就定能獲勝。每個農民分得五百畝，國家得到的稅收不足以養(yǎng)活一個士兵，這是因為土地不足以完成這樣的任務。君子下其位則羞功，小人冀其利則伐奸。刑人復漏，則小人辟淫而不苦刑，則徼幸于民、上；徼于民、上以利。民之農勉則資重，戰(zhàn)戢則鄰危。今世巧而民淫，方效湯、武之時，而行神農之事，以隨世禁。故天下一宅，而圜身資。 今則不然。入使民盡力，則草不荒；出使民致死，則勝敵。故萬乘失數(shù)而不危、臣主失術而不亂者，未之有也。私賞禁于下，則民力摶于敵；摶于敵，則勝。故為國分田數(shù)：小畝五百，足待一役，此地不任也；方土百里，出戰(zhàn)卒萬人者，數(shù)小也。 凡世主之患，用兵者不量力，治草萊者不度地。 算地第六政事必須由君主來決定的國家就會忙亂。民眾同君主的意見相同，國家的法令就能執(zhí)行，民眾同君主政見不同，國家的法令就不能實行。輕罪重罰，刑罰就能去掉。因此，能夠創(chuàng)造實力而又能使用實力的國家，叫做攻打敵人的國家，這樣的國家一定強大。 刑罰（實際上是指實行法治）能產生實力，實力能產生強大，強大能產生威力，威力能產生恩惠，恩惠從刑罰中產生。國家能長久強大，有沒有虱子一樣的危害產生，一定能稱霸天下。這就叫在民眾亂的時候去治理。法令周詳，那么刑罰就會繁多；法令簡明，那么刑罰就會減少。這就是所謂的奸。國家沒有這八種東西，國君就有辦法役使民眾去防守和打仗，國家就一定興旺，直到稱霸天下。 題記：商鞅在這一節(jié)論述了如何治理民眾的問題。君斷則亂，故曰：宿治者削。器成于家，而行于官，則事斷于家。塞私道，以窮其志；啟一門，以致其欲，使民必先行其所要，然后致其所欲，故力多。民之有欲有惡也，欲有六淫，惡有四難。國久強而無虱者必王。民治則亂，亂而治之又亂。用善，則民親其親；任奸，則民親其制。 國內沒有對君主有怨言的民眾叫強國，如果發(fā)兵去攻打別國，那么就要按軍功的多少授予他們官職和爵位，就一定會取勝。 強國要知道十三個數(shù)目：境內糧倉數(shù)、金庫數(shù)、壯年男子、半年女子的數(shù)目；老人、體弱者數(shù)目，官吏、士人的數(shù)目，靠游說吃飯的人數(shù)，商人的數(shù)目，馬、牛、喂牲口飼料的數(shù)目。糧食這種東西價格低賤，而從事農耕的人多，買糧食的人就少，農民就貧困，奸詐的商人就活躍，如果這樣兵力就弱，國家的實力一定會被削弱直到滅亡。崇尚實力能用來成就勇敢作戰(zhàn)，作戰(zhàn)才能產生出智慧和計謀。因此，消滅虱害，使用實力，攻打敵國這三點，國家使用當中的二項，舍棄當中的一項，一定強大；假如三項全用，國家就會有威力，稱王天下。兵起而勝敵、按兵而國富者王。國好生金于竟內，則金粟兩死，倉府兩虛，國弱；國好生粟于竟內，則金粟兩生，倉府兩實，國強。民不逃粟，野無荒草，則國富，國富者強。怯民使以刑，必勇；勇民使以賞，則死。 國有禮、有樂、有《詩》、有《書》、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辯。國強而不戰(zhàn)，毒輸于內，禮樂虱官生，必削；國遂戰(zhàn)，毒輸于敵，國無禮樂虱官，必強。 農、商、官三者，國之常官也。主貴多變，國貴少變。 這就是使國家貧窮、軍隊薄弱的原因。君主愛聽他們的辯說，不去探求這些言談的實用價值，因此說客們非常得意，無論走在什么地方都巧言詭辯，一伙又一伙成群結隊。在國家危亡、君主憂慮的時候，巧言善辯的空談之士成群，但對國家的安危沒有任何益處。所以英明的君主都希望民眾能將心思集中在農耕上。民眾專心務農，那么民眾就樸實好管理，有誠信就容易役使，民眾誠實便可以用來守城作戰(zhàn)。因此，其它諸侯國就來削弱它，侵犯它，使它衰敗。所以那些國家的民眾都變得喜歡空談和巧辯了，更喜歡從事經商、搞手工業(yè)，逃避農耕和作戰(zhàn)，如果這樣，那國家離滅亡就不遠了。因此他們治理國家的辦法就是辯明要領罷了。國家的力量集中就會強大，國家崇尚空談就會被削弱，所以說，從事農耕和作戰(zhàn)的民眾有一千人，而出現(xiàn)一個學《詩》《書》和巧言善辯的人，那么一千人都會對從事農耕作戰(zhàn)松懈了?！庇H戚朋友在交往相聚中，就會考慮不再從事農業(yè)生產。因此這些人進入朝堂便曲意逢迎君主，下朝回家便圖謀自己的私利，用來滿足自己的野心。如果不這樣做就不會得到官職也沒有爵位。 平常國君用來勉勵民眾的是官職和爵位。 題記：商鞅從正反兩個方面論述了農戰(zhàn)政策，并從九個方面論述了農戰(zhàn)的重要性，提出要根據(jù)民眾在農戰(zhàn)中的功績受官加爵，那些儒生、說客、商人不參加農戰(zhàn)，不能受官加爵。眾，則農者殆；農者殆，則土地荒。夫民之不可用也，見言談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賈之可以富家也、技藝之足以糊口也。故諸侯撓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則無及已。夫農者寡而游食者眾，故其國貧危。是以官無常，國亂而不壹，辯說之人而無法也。故曰：農戰(zhàn)之民千人，而有《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