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點睛刑辯大講壇（三） 刑辯律師法庭口才藝術(shù)、律師會見犯罪嫌疑（被告）人的心理探究一、劉衛(wèi)主編致辭劉衛(wèi)：我是劉衛(wèi)主編，謝謝大家。十分高興能跟大家在這樣一個周末來到大成。各位律師朋友，我們今天的講座是一個公益講座，也是我們點睛政法網(wǎng)絡學堂的第三期刑事辯護律師的業(yè)務講座。我們這個講座是一個系列講座，我們將會一如既往地按照每個月一到兩期這樣一個周期往下走。我們課程的目的和舉行這個講座的意義，都在我們的藍皮本里有說明。當他人還在沉夢中熟睡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悄悄地起床；當他人正在起床洗刷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當他們正在享受周末的悠閑，而我們各位來到大成給自己充電。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這是一種積極向上、奮發(fā)圖強，不斷提升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自我的進取精神。今天，我們犧牲周末的休息，明天我們將換來我們律師個人的強大、職業(yè)的強大、我們國家法治的春天！本次活動得到了大成律師事務所的鼎力相助，下面請錢列陽大律師代表大成律師事務所致歡迎辭！二、錢列陽律師致辭錢列陽：首先我代表大成律師事務所，歡迎各位律師用休假的時間，來這里共同探討學習刑事法律問題。我覺得在大成律師事務所，我們由于有這樣比較寬敞的條件，大成律師事務所各類業(yè)務培訓其實已經(jīng)辦了很多起，這樣大規(guī)模的刑事業(yè)務這還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以后更多的時候我們也會來討論。你們至少今天到大成律師事務所來，認了一個門，我代表大成律師事務所對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謝和歡迎！刑事辯護業(yè)務走到今天，其實應該講，也就在改革開放30年之際走到了一個業(yè)務上的瓶頸?！缎淌略V訟法》的修改、修正，貫徹了10年，對刑事訴訟法本身暴露出來的在司法實踐中的問題越來越多，所以學術(shù)界、司法實務界和我們律師都越來越關(guān)心，在這種情況下，《刑事訴訟法》的再次修正案已經(jīng)提到議事日程上。可是正在這時，我們的《律師法》出臺了?！堵蓭煼ā烦雠_了以后，從33條到38條刑事辯護業(yè)務和已然的《刑事訴訟法》形成了“兩法沖突”。這“兩法沖突”的問題其實我們早就注意到了，我們希望全國人大能夠?qū)Α皟煞_突”做出一個立法解釋來解決這個矛盾，但是由于種種原因，這個矛盾解決不了，立法解釋出不來。所以各地的司法實踐中，《律師法》的實施和《刑事訴訟法》的貫徹之間就有很大的沖突，于是又產(chǎn)生了新一輪的矛盾和問題。所以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講，這30年來刑事訴訟領(lǐng)域、刑事辯護領(lǐng)域出現(xiàn)的問題，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問題。因此，律師的風險、律師所面臨的困境也越來越多。也正因此這樣，所以點睛政法網(wǎng)絡學堂劉衛(wèi)老師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的為大家進行公益性的刑事法律的培訓。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知道該怎么操作、該怎么做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什么不該做，當我們不知道什么不該做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我們要知道什么不能說、什么不該做。在這方面如果我們不懂得辦理刑事業(yè)務，我們可能掙不到律師費，但是我們做了我們不知道不該做的事，我們可能會丟掉飯碗，這樣的教訓，在北京、在全國每年都在發(fā)生。所以，為了使這樣的悲劇盡可能少地重演，這也是我們一次次辦理刑事業(yè)務培訓，大家進行業(yè)務討論的機會。今天，我們有幸請到湯忠贊大律師——全國律師協(xié)會刑事委員會的副主任，也是改革開放30年從業(yè)走了幾乎30年的大律師。他有這么多年累積起來的刑事業(yè)務的辦案經(jīng)驗、濃縮的精華，毫無保留地給我們大家傳經(jīng)送寶。所以我“拋磚引玉”，在此我代表所有聽課的律師，也包括我本人，向湯忠贊大律師表示衷心的感謝！下面，有請湯忠贊大律師講課。第一單元：刑辯律師法庭口才藝術(shù)一、湯忠贊律師主講我講課說不上，我就說一下經(jīng)驗。我是1981年開始做刑辯，大概做了1000余件刑事案件。所以我覺得，跟在座的大律師，包括在我旁邊做的這幾位大律師的經(jīng)驗，他們的理論實踐，他們都很豐富。我主要講經(jīng)驗，講我經(jīng)歷的點滴經(jīng)驗。我今天講的主題是刑辯律師法庭的口才。大家都知道，口才、語言問題是很奇妙的，是不是有了人類以來就開始有了語言，語言以后會不會消滅，語言是個什么東西，今天我們都不去探討，這方面的文章很多，今天我們講的主要是法庭的律師口才。（一）刑辯律師法庭口才藝術(shù)的評價標準刑辯律師法庭口才的表現(xiàn)效力，其評價標準是：、講法律，不是胡攪蠻纏。這些評價很完美，但是要做到很難，但是我們要從這些方面努力，達到刑事口才的藝術(shù)化、標準化。（二）刑辯律師法庭語言的特點1．法定性必須是法言法語。即生活語言法律化。如“殺了人”這個概念，必須是故意殺人，過失致人死亡，意外事件等，因為只有法定語言，才能對“殺了人”這一概念進行法律評判。如有辯護人為一起故意殺人案辯護時，有這樣一組語言：“本案是死了一個人，但是怎樣弄死的呢？是別人弄死的，還是自己不小心謝世的，還是老病發(fā)作而死的，總之一塌糊涂，找誰抵命都不合適，我的當事人更是莫名其妙進了班房，請法官救救我的當事人。”這一段言詞，沒有從法律上闡述觀點，顯然不是在辯護。2．針對性律師的法定語言是針對某一具體案件，不能漫無邊跡、夸夸其談，當然針對的不是案件的全部，而是需要進行辯護的重點。如有一起因同性戀糾紛而引起的敲詐勒索案，辯護人大講同性戀的起源，在美國、加拿大等國家法律保護同性戀，同性戀者也有愛，也有情等，但沒有深刻論述“敲詐勒索”罪的構(gòu)成及被告人是否構(gòu)成本罪，這樣的法庭語言當然不會被法庭重視，因為是廢話，盡管研究了同性戀的一些問題，但文不對題。3．論辯性這是刑辯律師法庭言語的重點和關(guān)健。論辯體現(xiàn)對抗中的融通，融通中有對抗性。是庭審中控辯雙方的求真、斗法和護法，是對案件的分析、解剖，從而達到控辯雙方法律賦予的目的。論辯語言的使用，貫穿在庭審的訊問和發(fā)問、舉證質(zhì)證、辯論各階段，有時在庭審準備階段，被告人最后陳述階段都可能涉及法庭語言。案例：一對戀到黃山游玩，女方不慎失足掉入懸崖，慌忙中抓住男方左腳，男方情急之中，抓住一顆小樹，兩人依賴小樹懸吊于崖邊，男方見小樹快被拆斷，遂向女方肩膀處踩一腳，致女方墜入山崖，男方獲救，并積極向山下尋找女方，后向公安機關(guān)自首。公訴人：男方構(gòu)成故意殺人。辯護人：男方不構(gòu)成犯罪。公訴人：男方構(gòu)成故意殺人的四個要件。辯護人：男方不構(gòu)成犯罪。理由：雙方都處于危險狀態(tài)，男方無法選擇，兩個一起死，可以求一人生。女方捉住男方腳，出于求生的本能；男方蹬女方的一腳也是出于求生的本能；雙方處于危險狀態(tài)是女方不慎所致，這對戀人情深意篤，女方倘若有知，明知自己必死，且其死可救其男友，也會對其男友心盡諒解，求政府網(wǎng)開一面，不予追究。公訴人：情不能代替法，我們國家是罪行法定原則。精彩設(shè)計：律師言詞精彩，頗為動聽，但請問：既然情深意篤，為何對女友狠蹬一腳；既然情深意篤，面對女友眼巴巴的求生渴望，只為自己生而置女友年青生命以不顧；既然情深意篤，聽聽其父母撕心裂肺的痛哭吧，聽聽其鄉(xiāng)村鄉(xiāng)親鄰里、同學的痛惜吧。我的結(jié)論是，情感不能代替法律，不管什么人，采取什么辦法，故意地剝奪他人生命都要受到法律制裁。辯護人：男友的行為沒有社會危害性，是一起一人不慎行為，必然出現(xiàn)二人死亡結(jié)果，其中一人選擇生，并不危害社會，反而為社會搶救了資源——免一人之死。公訴人：律師的觀點涉及倫理學、社會學和法學多層面的問題，在這里我們要請問：一個必死的癌癥患者，可以人為地提前結(jié)束他的生命嗎？一位老人同一位年輕人同在一條船上，船很危險，當減輕一個人重量時，另一個可獲救，年青人可以把老人推下水、保全自己而不受刑事責任嗎？顯然是不可以的。4．即時性法庭語言的使用，有時難以預料，具有突然性。如被告人當庭提出中止委托、拒絕辯護；公訴人、審判人員突然制止辯護人的發(fā)言，法庭出現(xiàn)不尊重被告人隱私和人格尊嚴的情況等，都要用嫻熟的法庭語言進行對應，并應對應得很精彩。（例：被告人婚外情）5．道德性法庭語言不是信口開河，而是非常嚴謹，并且必須遵守律師的職業(yè)操守和道德規(guī)范。法庭的語言表達能力以德行為基礎(chǔ)，孔子認為“有德者必有言”，“君子恥其言過其行”，認為言語是一個人內(nèi)在美表現(xiàn)。古羅馬著名的教育家、演說家昆體良在《演說家的教育》書中強調(diào)，論辯要有道德水準、語言能力、知識程度、思維技巧及體態(tài)風韻，他把道德水準放在首位，他認為演說家首先必須是“好人”，是一個有高尚道德問題。刑辯律師不能在法庭上攻擊和貶損他人，炫耀自己或發(fā)泄不滿，做一個有高尚道德、遵守紀律的法律人。（三）刑辯律師法庭語言在庭審各階段的使用1．發(fā)問階段訊問與發(fā)問階段是控辯審三方對案件的公開調(diào)查，是對被告人和有關(guān)證人供詞和證詞的核查，是控辯審三方依法行使職權(quán)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刑辯律師對被告的發(fā)問是為了支持其在法庭上公開發(fā)表的辯護意見，其發(fā)問語言里有鮮明的對抗性、準確性和真實性。有一起案件公安人員、檢察人員、辯護律師不同的訊問、詢問方式，從言詞證據(jù)上得出了不同的結(jié)論。如公案人員問：“你搶了人家手表沒有？”答：“沒有搶，是拿的?！眴枺骸笆窃鯓幽玫模俊贝穑骸笆菑乃稚夏玫?。”問：“人家是死人，你要拿就拿得到？”答：（沉默）問：“說話呀，不要裝死?！贝穑骸笆悄玫穆??！眴枺骸笆悄玫模磕阍偃ツ靡粔K給我看?！贝穑骸澳貌坏?，你們繳的那塊手表是拿的?！眴枺骸斑€講是拿的，你是不是想吃花生米（槍斃）？哼！說呀。”答：“我又不想吃花生米，那就算是我搶的吧?！鄙鲜稣撧q，偵查人員失敗了，失敗的原因是，偵查人員圍繞犯罪嫌疑人“拿”的“辯解”展開攻勢，所以問話的結(jié)果是山窮水盡，并暴露了逼供的痕跡。同樣是該案，另一種問話，就很成功。問：“這手表你認識嗎？”答：“認識，是派出所從我口袋里搜出的?！眴枺骸斑@手表怎么會到你的口袋里？”答：“是我從那個女的手上拿的?！眴枺骸霸鯓幽玫模俊贝穑骸皬哪莻€女的手上拉下來的。”問：“這手表帶怎么斷了？”答：“是我用力拉斷的?！眴枺骸澳桥淖屇憷?？”答：“我用左手箍住那女的頭，才把她手表搶下的?！边@段問話的成功在于利用手表帶斷了的事實真相，擊中要害，迫使犯罪嫌疑人供述由“拿”→“拉”→“用力拉”→“箍到頭搶”。偵查人員由固定事實，證明了犯罪行為人的性質(zhì)，使一起搶劫犯罪的供述依法成立。對這一案件，被告人起訴后，被告人委托的律師在會見被告人時也有一段問話。問：“起訴書指控你犯搶劫罪，你有什么意見？”答：“我是拿的，不是搶的?！眴枺骸皺z察院審查起訴時，你承認箍著被害人頭搶的，這是事實嗎？”答：“箍頭是箍了，箍頭是想開個玩笑?！眴枺骸澳阏J識她？”答：“不認識?！眴枺骸安徽J識，還開玩笑？”答：“想引開她注意力，好拿她手表?！眴枺骸澳悄隳盟直頃r，打了她沒有？威脅她沒有？”答：“沒有，絕對沒有，她一低頭，我就趁機把她的手表拿過來了?！甭蓭煹膯栐?，使被告人的行為性質(zhì)成了搶奪。刑辯律師在發(fā)問階段應注意的事項有：（1）不要重復公訴人、審判人員和其他訴訟參與人已經(jīng)發(fā)問過的問題。（2）問話要簡潔易懂，使被發(fā)問的人聽得清楚，回答明白，不能引起被發(fā)問人的誤解和冗長的陳述。（3）不能使用誘導性語言發(fā)問。（4）對控方與共犯中其他辯護人嚴重違法或侵犯被告人合法權(quán)益的發(fā)問，要敢于、善于提出異議，請法庭制止。（5）在發(fā)問中遇到被控方要求制止或?qū)徟腥藛T制止，要沉著應對，不能激動，絕對不能引起爭吵。（6）在發(fā)問中遇到被發(fā)問人無故刁難或故生枝節(jié)，要以理駁斥并力求得到審判人員的支持。（7）對于專業(yè)性問題的發(fā)問，庭前要查找有關(guān)資料，請教專家，力求很有專業(yè)性，切忌問外行話。（8）庭審前要做好全面發(fā)問提綱，包括控方、審判人員、其他訴訟參與人可能問到的問題，都要準備好提綱。被法庭上有關(guān)人員問完所剩下的問題，就是辯護律師新的最精彩的發(fā)問了。2．舉證與質(zhì)證階段舉證與質(zhì)證是控辯雙方將庭前通過合議程序取得的證據(jù)在法庭上公開展示，并組織質(zhì)疑和評判。這一階段舉證和質(zhì)證內(nèi)容主要有：被告人供述和辯解；證人證言；書證和物證；鑒定材料、現(xiàn)場勘驗材料；被告人主體資格材料；破案經(jīng)過（抓獲經(jīng)過）材料等。對上述案件材料的法庭用語有簡單用語、交叉問答用語、短評用語，即時論辯用語等。（1）簡單用語，往往在法庭上并不簡單，常常會出現(xiàn)不規(guī)范的法律用語。例：當審判人員問：被告人，對剛才公訴人宣讀的證詞有什么異議。被告則會回答：有。并講出異議的理由，或回答沒有異議。當審判人員問到辯護人有什么異議時，辯護人在作回答時，則會出現(xiàn)多種情況：如同意被告人的意見，贊成被告人的意見，尊重被告人意見，請法庭考慮被告人意見等。刑辯律師這樣回答顯然是不妥的，他只對被告人回答的問題投了贊成票，沒有顯示刑辯律師庭審的風格；那么規(guī)范的回答應如何選擇呢？只能是有異議或沒有異議，并闡明理由，不能只是附和被告人的意見，因為刑辯律師是獨立的訴訟主體，不是被告人的代言人。（2）交叉回答用語，這種用語一般出現(xiàn)在對證據(jù)的質(zhì)證過程中，對一些情節(jié)進行交叉詢質(zhì)。即辯護律師在聽完公訴人的舉證后，對一些關(guān)健問題在詢問含義中，談出自己的不同看法，而且這種詢質(zhì)不會被打斷，且對澄清案件事實有積極意義。如公訴人在舉證的材料中有證人談到他在夜間看到被告人用刀捅了被害人，辯護律師則應提出證人講的“夜間”時間跨度很大，證人講的“夜間”究竟是什么時刻，哪年哪月哪日的“夜間”這個“夜間”的氣象條件如何等一系列問題，這就會引起控方就這一問題進一步舉證說明，如控方不進一步舉證或雖然有繼續(xù)舉證，但說明了“夜間”這一概念的不確切時刻，則這一證人的證詞不能被法庭采信，辯護律師的詢質(zhì)則達到了質(zhì)證的目的。（3）短評用語，即對控方或?qū)ζ渌V訟參與人出示的證據(jù)，對其證明能力進行簡要評判，從法律和事實上消弱其證明能力或使其沒有證明能力，如被害人近親屬的證言，且這些證言相互矛盾，并與現(xiàn)場勘驗情況和現(xiàn)場其他目擊證人的證詞相互矛盾等，對這類證據(jù)的評判要講事實、講法律、簡潔明了，一般在一分鐘左右結(jié)束。（4）即時論辯用語，是在質(zhì)證過程中對案件的一些關(guān)鍵證據(jù)，法庭組織一事一辯。一般是控方舉出后，辯方答辯，法庭再由控方答辯或控辯雙方申請答辯。遇到這種情況，刑辯律師要即時組織有力的精彩的答辯，這種即時答辯是庭審的高峰，是控辯雙方智慧和勇氣的競賽，是法律功底和對案件事實掌握的較量，是刑辯律師最重要的歷練之時。例：相邀自殺公訴人：幫助殺人，希望對方死亡。辯護人：雙方自愿行為，男方對女方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