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光。低頭看我們自己，那筆直的西裝其實是一個枷鎖，它禁錮了我們渴望伸展的軀體，還有那屬于孩子的純真。感覺像一棵盆栽，我生長在別人的土壤里，并且學會了在一個恰當?shù)臅r間將別人恰當?shù)谋砬檎褂[，再一個不恰當?shù)臅r間，將自己不恰當?shù)谋砬閿Q干水分，然后涼干。多么想往故鄉(xiāng)村口落日下，那棵老槐樹枝條的模樣。柔弱，但仍可以在憧憬 里想象刺破青天的豪邁。所有關于故鄉(xiāng)的記憶，是我醒著的唯一借口。古舊的石板像一頁頁舊的典籍，寫滿滄桑和傳說。多少年來，無人能說清有多少日月走過。匆匆的語言沉默為苔，人的、鳥的、獸的、蟲的……匆匆的腳步如低飛的蝶、落地成詩，讓農(nóng)人過往的歲月凄述而美麗。春天，一泓早醒的泉水像山的寓言，淙淙的滑近聽覺又滑遠視角。綠蔭間霧色薄如乳紗，車風踏落的鳥語，驚動一蓬對水梳妝的花朵。溪畔的石板路似乎也爬滿芬芳清涼的氣息，牧童悠閑地放飛稚嫩的心緒。在長安城里，人車賽跑是一種司空見慣的風景。所有的人們?yōu)樯疃济?，為命運而奔忙。據(jù)說車滿為患人滿為患，都是些迫不得己的事情。噪音一寸寸切割著城市，沙塵暴正向我們威逼過來。呼喚綠色，就是呼喚生命。修過街天橋，本是我們這座城市的文明之舉。一些不文明的人隨意橫穿馬路，就象一群羊隨意穿過一片草地。這些場景，是都市快報里常常播出的境頭。鄉(xiāng)村的聲音一半盛開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里。小河里的聲音一大半都是青蛙用車子運送過去的。運送工具是夜、月光、鄉(xiāng)風、漁火。濃厚的蛙鳴能將幾個熟睡的句子吵醒？吵不醒的是一直都在醒著的樹。蛙鼓——一簇鄉(xiāng)愁脆弱的神經(jīng)。我注定要寫到它，借一朵蛙鳴掀開一頁夜色，這成為我和我的村莊疼痛一生的宿命……都市的高樓和高樓像一對情人，總是沒有距離，甚至抱成一團，高樓和高樓站錯了位置，情人站在妻子的位置上，讓城市慌于手腳，總是零亂不堪，礙人眼目。高樓愛不夠情人，更愛不夠妻子，缺愛的妻子和情人常常打架。高樓卻說：這是一個城市的形象。記憶風化了鄉(xiāng)村那段古樸的日子，鄉(xiāng)音泛黃了。城市的色彩過于紛繁，只有在夜闌時分，從一團霓虹燈的光影里蘇醒。夢回鄉(xiāng)村，我穿越夜靄和樓群，恍惚中，我聽見土地濁重的喘息和山一樣滄桑的秦嶺山歌；聽見大吠、流水、蟬鳴以及鴿群劃響蒼穹的哨音。我踅進童年一段段透明的往事，拾撿故鄉(xiāng)漸漸風化的記憶。那根植最深的，是離得越遠心貼得越近的地方。夢回鄉(xiāng)村，父親的眼睛深邃而凝重，一聲掏心窩的咳嗽就能潮濕我的思念。又見鄉(xiāng)村，鄉(xiāng)愁已不再流浪。城市無法拒絕綠色，就象樹葉無法拒絕陽光一樣；城市深愛綠色，就象清清淺淺的水塘深愛荷花一樣，綠色最先向城市表白愛情，綠色是城市眼里的西施，綠色是城市戴給愛情的一枚鉆戒，綠色是城市臉上的美人痣，綠色是城市別在胸襟上的花朵。誰能相信，綠色和城市的愛情，像唐琬和陸游的愛情一樣，也染上一股濃濃的悲劇色彩。抽穗、揚花、方言，在稼穡中漸漸成熟。一飯一粥，半絲半縷，喂養(yǎng)著溫暖的方言，切入靈魂。那些不規(guī)范的文字，拗口的讀音，游離于辭典之外，它的根在故園，在母親喚兒乳名那悠長的女高音里，在外婆古老而深刻的童話里。方言南來北往地遷徒、吟唱。流動的音符夾帶著蛙鼓、駝鈴，還有首陽孝歌，太白山歌的小調(diào)。任何一種交響樂，也煽不起這樣普遍的情感；任何一首詩，也容納不下這樣紛紜的意象。噪聲像城市的幽靈，總是讓人無法拒絕。噪聲堆砌起來的高樓，像粗壯茂密的絡腮胡，風光著城市的臉。城市用噪聲構(gòu)筑時尚，噪聲在時光中領取一張張綠卡，它們比城市人還優(yōu)雅、還自在的進進出出。被敲碎的生物鐘，讓城市精神失常，搖頭擺尾的貓和狗在大街上凄然地呼喚著它們的那一半；迪吧、夜總會、練歌城陪著的美女唱歌；那個多夢的女子，她思念的人始終走不進她的夢境。城市在不安和煩躁中文明地擴張文明地升級，文明的城市很文明地制造噪聲。星星無眠，城市無眠。1鄉(xiāng)下的親戚坐在客廳，他肆意談論我過去的尿床、偷瓜、砍柴、放羊，我和他一起刨茅草根吃，那泥香加雜甜味，用一捆可以在過家家時換個丫頭做媳婦，坐著手搭的轎子走過茅草油亮的黑河灘。此刻，我迫切希望得到一根草，春天在上面返青的那一根，在嘴里嚼出血脂爽清的感覺，嚼出娘喚我乳名的感受。1城市的綠地，我們曾經(jīng)的綠地像伊拉克戰(zhàn)爭中的石油，成為炮彈和金錢擊中的目標。小 草像被壓成雷鋒塔下的白娘子，鉆不出水泥路面的空隙。城市的綠地，茂盛了一株株搖錢樹。我們的綠地，擠滿了城市的欲望。1一聲鳥鳴滴落在農(nóng)人的肩頭。農(nóng)人抬頭看看天，燦爛的心情隨鳥飛翔。鄉(xiāng)土的黎明，鳥兒啄食了滿天的星星，脆脆的丟幾聲鳴叫，農(nóng)人的夢就醒了。鳥兒的翅膀連著鄉(xiāng)土的天和地。鳥鳴一聲，山更幽了，水更清了。農(nóng)人無法破譯鳥兒千古的絕唱。一聲鳴叫，丟到農(nóng)人的籮筐里了；一聲鳴叫，隨農(nóng)人的汗珠滴落。1美麗的夜色是刻意制造的，美麗是人們意識的角落制造的，那么，城市的美麗是誰制造的呢？一些沉默的人，清掃一一座城市的不美麗，也清掃了自己日子里的垃圾，那些看起來不怎么美麗的人，美麗了這座城市，也美麗了自己。1割麥子的人，是我漂亮而豐腴的妹妹，為我送來晚餐米面的清香。她用靈巧的農(nóng)具歌唱大地，聆聽金黃的音符響徹遠天，這種欣然于清風和泥土的舞蹈，一遍遍地讓太陽把夢打開，用輕盈的身姿點燃民謠，在《詩經(jīng)》中剪裁田園風景。割麥的妹妹，被秋天的光亮和大片的火焰簇擁，裝幀遠山故鄉(xiāng)的封面。1很難想象一個破破爛爛的修鞋攤子，能夠修補一座城市的瘡痕。在一釘一錘中，城市不再踉踉蹌蹌，生活不再踉踉蹌蹌。聽著城市穩(wěn)步前行的足音，又有誰能想起那不起眼的鞋匠攤的丁當之聲呢？1六月的莊稼是鳥，抖動鮮艷的葉片。土地是巢，絮滿風風雨雨，啄破陽光的殼，歌子羽毛豐滿。銜著秋風，莊稼鳥飛走了，留下一窗窩金燦爛的蛋，彎腰撿拾的時候，莊稼人也成了一只鳥……1城南是以方位來決定的，是富人居住的區(qū)域。我把詩歌的觸須伸進城南的小區(qū)，遇見過幾個小婦人，她們體態(tài)豐腴，而生活平實，在酒吧，醉過許多人，我也不例外。南是一個人，小區(qū)里的獨身主義者，上班一族。輕盈靈動的笑語在一個夜晚劃破我沉寂的思想，在一杯酒里我們相遇。如詩的生活給酒館帶來幸福的命運，我們相對而坐，思想在酒里品味人生，有點醉意，不知不覺深入下去的是我們的靈魂。城市的更深處有誰，你？我？她？我在那兒？你在那兒？她在那我？南緊靠我，用生命去澆灌，愛情就會開出最鮮艷的花朵。1一柄秋后的瘦鐮，是村嫂腰身佝僂的姿勢。穿針引線的身影，映在如豆的燈下，也能構(gòu)成一幅鄉(xiāng)韻濃郁的木板畫；高高綰起的褲腳，站在田野之上，寫意一首樸素動人的鄉(xiāng)土詩。鍋碗飄盆的交響在嫂子們手里鄉(xiāng)音般動聽，炊煙飄揚著溫情，一壇壇烈酒，在村嫂含辛菇苦的日子里釀出，濃濃的芬芳，不醉人，也醉心。城市，一道陽光之碑。這些所謂的世紀建筑經(jīng)典，由誰打造？大大小小的廣告牌，明星們嫵嬈的微笑。剝落紅妝的美女，正曖味地回眸路人，但拒絕回答。物質(zhì)之碑，建造在人類智慧的墳塋之上。城市之碑建造在人類殘缺的心靈之上。陽光之碑，建造在浮華的城市天空下，炫耀不朽。人類行走在城市化的路上，誰又來豎起心靈之碑的高度？2鄉(xiāng)村在我眼里就是一首節(jié)氣的歌謠，以最簡約的形式向在世人展示樸素的段落情節(jié)。鄉(xiāng)村就是一幅農(nóng)諺的速寫，用其原始的顏色昭示生活的真諦，描繪勞動的本色。我行吟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用螞蚱蟋蟀的彈唱拌奏，用路邊小草野花的音符作曲，用枝頭小鳥的鳴叫伴唱，演奏一場鄉(xiāng)土的樂章！2又逢臘月，母親掐著指頭算出每一個臨近年關的日子，用專注盯著圈內(nèi)豬娃長大，盯著兒歸的鄉(xiāng)路，逢逢別別間，母親喂養(yǎng)豬，望四季都是臘月長臘肉，喂養(yǎng)小村，自己和遠方兒女的心境。母親就是這樣領略著悲歡，而她不知道，那個與木瓢潲桶和一件解不下的圍裙有關的形象，也是遠方兒子心中的臘月啊！2父親一生都住在農(nóng)諺里，把諺語住透。諺語是一床溫厚的大被，父親蒙頭大睡，偶而睜開混濁的眼，對跑出諺語的兒孫大罵一聲“這個畜牲”，再就不用別的了。父親的一生，牽著一頭牛，領著一大片莊稼，體面地躲在諺語的門里，沒有向外邁出半步。就這樣被農(nóng)諺的門 12 框擠垮了身子，于是父親也成了一條日夜咳嗽的諺語，散發(fā)著永遠也散發(fā)不完的汗味兒。2仿佛在從事一種藝術，母親又在為遠歸的兒子做饃。這柔情光潔的白面，被母親做成一朵朵桃花，一朵朵棗花，然后再將大紅顏色輕輕一點，就把眼前這平淡的日子點出了幾分喜氣。靜靜地看母親為我做饃，看飄在母親腰間的藍布圍裙，吃過八方味喝遍天下酒的我，此時只想說，母親做的花饃，很醉人。2如果一頭牛很健壯，父親就狠狠地抽它一鞭子；如果一片莊稼長得很茂盛，父親下鐮就特別地狠；如果一個孩子招人喜歡，父親就擰他的臉蛋，揪她的小辯，掌他的屁股，用滿臉麥茬般的胡子，扎痛他們的笑聲。父親對笑的理解，就是疼痛，所以父親心愛誰的時候，就一個勁地說，真心疼。2糧食是辛勤、勞累和汗水的化身，是我們生存的惟一依據(jù)，是人類的命根子。父親給我的糧食，一半是食糧，飽腹充肌；另一半也是食糧，充實我的思想，使我的精神不至于空虛。我無論生活在鄉(xiāng)村，還是在城市，我都不敢拋棄父親給我的糧食。抻開攥著糧食的手掌，糧食閃耀著警句的光藝。任何一粒糧食都很沉重，我的雙肩也倍感沉重。我無法離開糧食。我要從不能生長糧食的城市，走回我的鄉(xiāng)村。2父親彎腰耕地的姿勢，在我眼前晃動，如一張不善言辭的彎把梨。布谷鳥催人聲聲，父親陡然弓起脊梁，粗布鞋和目光犁一樣插入黃土地，豆大的汗珠是上等的谷種，一粒粒播進土里。喘息時緩時急，踏牢每一個腳窩，扶出的墑溝，比用尺子卡過的還直。黃昏，田野空曠，一幅夕陽的剪影，緩緩移動，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脫一層皮，收一季好莊稼。每當我凝視著駝背的彎把犁，總想含淚大喊一聲“父親”。2鋤頭發(fā)光的日子，所有的思想潔凈無比，貧乏的腹胃由此而飽滿。由此，我想到我父親在田間勞作的姿勢，那種至高無尚的愛的表達遠離詩歌，遠離淺薄的表達。鋤頭原始的沖動，最大的犧牲恒等于微小的愿望，這種最簡單最樸素的優(yōu)秀品格，我至今沒有完全徹悟，當我在房間里苦苦尋覓形容詞的時候，鋤頭挺立起來，直直地刺我的脊骨。鋤頭用七尺的骨氣養(yǎng)活了人類，卻始終低垂那顆本質(zhì)良好的頭顱，向蒼天作揖，向土地鞠躬，鋤把一掄，莊稼便香了，兒女便長大了，鋤頭是汗水為伴的，鋤頭是與老繭為伴的，忠實而耿直粗粗地一如脊柱，父親因此痛苦了一生，父親也因此驕傲了一生。2妻從菜市買回一個包包菜，一層包著一層，一層包著一層，仿佛懷抱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一頁紙重疊著另一張紙，像一位小詩人，細心地珍藏著自己最初的手稿。終身守著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僅僅是一句坦白的承諾，它說，我離不開陽光和雨露。妻子在廚房做飯，我插不上手。我總覺得應該參與些什么，于是我捧著一本書在旁邊讀著。飯菜的香味讓我陶醉。妻子用手抓著胸前的圍裙，忘記了放鹽，我把錯別字從書里拈出來當做味精。這頓飯注定做得意猶未盡。這頓飯無疑吃得相戀如初。3總有一些農(nóng)具，如犁，在秋后的那片空地，被我拆開，這個熟悉的漢字，身上還沾了黝黑的泥點。而且我還看到，其中的牛，和鏵口的鋒利。一件普通的木制農(nóng)具，被樸拙的土地，擦拭著銀質(zhì)的聲音。深入或淺出：穿過瘠薄的田野，一直感覺到土層的堅硬。這使我想起，我的父老鄉(xiāng)親，也曾這樣逆風勞作，風中擴散著粗獷的牛哞。3枯藤、古道，一樹堅挺的山棗，刺破四野寂靜，在秋風中飄搖回歸的鈴，一如季節(jié)的殷紅，散而有序地裝點故鄉(xiāng)的情絲。忽然想起一種鄉(xiāng)俗。離家或歸來，捧一把紅棗舉起頭頂。爾后，鄉(xiāng)親唱起古樸的歌謠。每當我想家的時候，心里就涌起這一份甜蜜，還有一種心之外的苦澀和辛酸。3十幾年前，黑白電影，在生產(chǎn)隊那塊打谷場的靜夜里感染我的鄉(xiāng)親，所有的頭顱都呈傾斜狀，一同向著那一塊看著有些臟的白布，劇中人臉上也落滿了灰塵。凸凹不平的場院，青草中的白穗花在觀眾席上盛開，人們都不說話，紙煙的火星明明滅滅，嬰兒吮吸著乳頭睡在女人的懷里，一個感人的故事情節(jié)里，黑白電影一直持續(xù)到午夜。3廚房的白菜，就那么輕輕地一笑，冬天在就顯得溫暖了。唐朝是這么笑著，宋朝是這么笑著，在豐盛或簡單的日子里，白菜一直就這么笑著。伸開的葉子，怯生生地在四周搜集著露水和月光。蒼老了，仍是那么白靜和安祥，像一個老處女，小心地老處女，精心地守護著內(nèi)心的寧靜。打開一扇，再打開一扇門，當我打開許多扇門之后，我才看到了你那小小的、鮮嫩的心。熬過那么多風霜，筑起那么多城門，全是為了守住這一點寶貴的純真。3一座***的山、立著；一條奔流的河、流著。山腳是水湄、水也是山峰。山與水擦肩而過，腳沒有碰著，在同一個蒼穹下，它們究竟是在躲避什么？還是悄悄聚會？誰也沒有準確答案。山有山的威嚴，水有水的脾性。在別人關注的目光中，山對水點頭，水對山歌唱。人跡不止的時刻，山昂頭為山，水低語成水。在山腳水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好像是惟一活著的生命，他一會看著山、一會看著水，眼里充滿期待。那是一個孩子，向山叫一聲“爸爸”，向河呼一聲“媽媽”，但不知把小手伸向那邊……山水之緣，多像一個典型的現(xiàn)代家庭。3又到年頭，走南闖北的人拎回行李：三瓶嘆息，兩包思念，六斤秋風和沙塵。落日困倦，壓在舊夢一樣的街道上，炊煙重溢飯香，對聯(lián)醉紅院門。胃里積存的大雪尚未融化，回家過年的人急著到田里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天就暖了，春苗就返青了。多少年了，歲月收割一批人，又播種一批人。一個姓氏在黃土地上搖曳，一歲一枯榮。無論在外闖蕩多久，總要回到夢魂牽繞的地方，這就是淚水汪在眼眶里的原因。在一年的結(jié)尾，一個人忽然哽在回憶和向往之間……3三月，我擰開水龍頭，春天噴涌而出，堵也堵不往。鳥兒的喉嚨開了鎖，蜜蜂的飛翔松了梆，孩子們甩掉棉衣，跑到小山上又唱又跳。此刻，我有些激動，想違規(guī)，不計后果，想干一些撥苗助長的事，想沖進暴雨中喊出多年的苦和怨……當氣球在聾子的懷中爆破，當兩只螞蟻互相攙扶著爬向樹稍和風口，當正要跳樓的少女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初潮涌動，我想給臥床不起的陌生兄弟匆匆寫信：“出來走走，讓病痛呼應著藍天漸漸清澈……3臨窗而坐，雨歇的遠山近在咫尺，如鳥的眼神有了飛去的方向。梅雨遠去，窗外梅子青青。這樣的時刻，我潔凈的眼神如鳥，在云帕擦亮的天空悠然飛翔，飛向深深渴望的棲地。我的思緒，一絲絲流浪，向著寧靜的世界……生活的塵世，傾聽一泓逝水，體驗卑微的自由。眾人高歌，我卻低訴。網(wǎng)狀的苦雨，掛滿記憶的斷垣。生活的埠頭，我用傷痕累累的十指搓洗日月，與光明同伍，泅渡黑暗。詩歌之樹結(jié)出了一個個澀果，那是我生命的燈盞。我的心墜在夢幻中的沼澤地，熱血泥濘，無怨無悔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