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次吻她，以為從此以后就是天長地久。沒想到我們的緣分就只有四個吻。 再次從上?；貋?，我已經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下班她在公司樓下等我，一起去路邊攤吃混沌、螺絲、羊肉串，然后手牽手穿過湖南路，走遍山西路廣場，最后在她家樓下的站臺吻別。這樣的好日子也只有兩三天 ，元旦那天她約我出來，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我們約在南大后門口，從漢口路一直走到南師，一直都是我開心地在說話，她一言不發(fā)。到了南師校園里，靠著一棵大樹抱著她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多么幸運，可以擁有夢想中的女孩。卻不知別離的時刻就在眼前。 捧起她的臉，像捧起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深深地吻下去 ……嘴角竟有咸咸的味道，這時才發(fā)現她在無聲的落淚。我嚇了一跳，帶她從南師出來，去了五臺山體育館后面高高的臺階上，那里很少有什么人。她終于開口說話，用殘酷的溫柔告訴我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別問我為什么，我仔細想過了，我不是適合你的女孩，而且，我還是覺得離不開他。 我整個人怔在那里，仿佛真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裂成碎片的聲音，怎么會這樣？用盡全身力氣爭取的結果會在短短兩三天內灰飛煙滅，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就要狠心離去，那種不舍和絕望是會讓人發(fā)瘋的。那一刻我?guī)缀蹩刂撇蛔〖拥那榫w，想要質問她為何對我這樣不公平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緊緊地抱住她，怕她就此消失。午夜時分，瘋狂地吻她，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那樣苦澀的吻以后也很難再有了吧。她被我的狂亂嚇壞了，生怕我會沖動起來做不該做的事，其實心痛成那樣還能有什么其 他想法呢？ 再怎么不甘心不放棄，到鐵了心不肯愛你的人面前，也只有死心絕望。人生不如意事十常有八九，還好我不是鉆牛角尖的人，認清了現實，知道再怎么努力都無濟于事，我決不會搖尾乞憐，相反會跑得比兔子還快，遠離傷心的一切，傷口會好的快一些。后來從朋友那里聽說，她和男友又和好了。 我也很偶然地知道了她決心離開我的導火索 ——問題出在倩身上，她在網上把我們的秘密都告訴了小妖。我更加釋然了：如果讓我換成小妖，聽到那些一樣會沒信心走下去的。都是我活該，怨不得別人。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能理解倩的做法，但我毫不惋惜 失去這個朋友，我不打算原諒她，不管她曾帶給我多少的歡娛。我欠她的，加倍還清了。 半年多以后，小妖和男朋友還是勞燕分飛，再后來，聽說她經歷了一場遙遠而無望的網戀，然后就不再渴望愛情。當我們都曾經滄海之后，終于又可以像朋友一樣坐下來喝酒聊天，拿當年的癡狂往事開玩笑了。 去年她來深圳玩，帶了她去中信廣場的星巴克喝咖啡，想起當年在南京山西路廣場那家盜版星巴克的“STARROCKS”喝黑咖啡，嘴里的苦澀還是一樣的，但是心里早已平和釋懷，只有些許人事兩非的唏噓感嘆。在無盡的時間里，我們的情感和苦痛有時渺小得 微不足道，當年的諾曼底慘烈至極，幾十年后不也一樣變成了后人心里隱約的墓碑影子。 愛情諾曼底，僅僅是一場失敗而已，不是我的世界末日。 曾經有一度我不太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粹的友誼，離得遠了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走得近些，時間一長很把握交往的尺度。在我只想以友情處之的時候，一次發(fā)展成戀情，另一次干脆變成上床。我甚至認為，如果不是社會規(guī)范的約束，大多數異性的親密接觸，最后的結果都是墜入情網。后來才發(fā)現我錯了，在很多親密的異性之間，會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不忍、不愿、不敢或者不屑發(fā)展成愛情。 小彎 ——是一只貓的 名字，從生下來第一個月我就開始養(yǎng)的一只小花貓。給它起這個名字的，是我的妹妹：彎彎。彎彎有一雙我所見過最清澈的眼睛，像五六歲的孩童般，黑白分明，一塵不染。認識我的時候，她十九歲，我二十四，我卻覺得似乎大她十歲。 她第一次看見我，是在電視上，就是那次網絡知識大賽，我答題的總分不是最高，最后一項演講卻博得滿場掌聲，結果摘得了冠軍，也打動了臺下為我加油的小妖。那次比賽是江蘇衛(wèi)視直播的，剛好彎彎看到了我比賽的情況。在網上她也知道我和小妖的事情，準確地說她是小妖眾多的 FANS 之一，對文字和成長的疼痛很敏感的一個小 丫頭。她后來告訴我，在電視上看到我說出： “請給我一個守護你的機會，我不在乎等多久。 ”那一刻她幾乎落淚，不只是因為我的勇氣，也因為她最最喜歡的男孩子有了女朋友。 年的 12 月 31 日，千年交替的夜晚，是我和小妖第一次見到彎彎，一幫朋友在延齡巷聚餐，彎彎說她也要來找我們玩，我和小妖一起出去接她：長長的白色羽絨大衣，紅紅的臉頰，亮晶晶的眼睛，我們第一眼都喜歡上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妹妹。她從小學音樂，那時是鋼琴專業(yè)二年級的大學生，家庭環(huán)境十分單純，從來沒接觸過社會上的任何世俗渲染，生命里最疼痛的一件事不過是最 初暗戀的失敗。將滿 20歲的女生，就像陽臺上的薄荷草，在微風里搖曳，眼神清澈見底。 那天玩到很晚，打車送她回家， 12 點的出租車里有司機、我、小妖和她四個人，彎彎說： “在千年交替的時刻守在一起的人，注定要在下一個千年糾纏在一起。 ”當時我心里樂開了花，心想這個小妹妹真是乖巧，還打趣她說： “那你慘了，要和這位司機叔叔糾纏不清了。 ” 結果誰也沒想到，我和小妖第二天就分了手，后來，我卻有了生命里唯一的 “妹妹 ”。 相互熟悉起來的那段時間，都是我們最難熬的日子。她喜歡了好多年的同學兼好友有了女朋友，而且還是她介 紹的，他們在一起之后她卻一直黯然神傷，只敢把愛戀埋在心底。而我的心痛，更是不必說了，從相愛的頂峰驟然跌到訣別的谷底，那種落差實在難以承受。最了解我心事的就是彎彎了，她從頭到尾看過我們的故事，知道我經常寧愿泡在公司過夜，也不肯一個人回冰冷的小窩睡覺。有一段時間，我們經常在深夜里通幾個小時的電話，如果沒有她，我很難想象怎么熬過那些受傷后等待平復的孤單日子。 在電話里，我們甚至聊到了性愛的話題，當然不是我主動說起的，我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絕不敢去污染妹妹純潔無瑕的心靈?？墒?80 年代的小孩子對性會很好奇，而 且觀念和我們已經不盡相同，說起第一次，彎彎說她寧愿要一個經歷豐富的男人在一起，不管他以前發(fā)生過什么，只要愛她就行了，不喜歡那些和她一樣青澀的小男生。我開玩笑說我不但經歷豐富，而且 “經驗豐富 ”，她說好啊，有一個人熟練的話剛好不用胡亂摸索了 ……說完這個我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后來再也不敢開這種玩笑。 陽春三月的時候，彎彎過 20 歲生日，共同度過灰暗的幾個月，我們都有了相依為命的親切感。我?guī)退龖c祝生日，帶她到中山門城樓上吹晚風，午夜到太平南路的 “時光隧道 ”蹦迪。她第一次去迪廳玩，第一次在酒吧里喝酒，第一次和男 孩子單獨呆到 12 點以后 ……那晚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蹦蹦跳跳，開心得不得了，說以后就當我是哥哥了，不許人欺負她。我當然樂意有這樣一個可愛之極的妹妹。在十九歲的最后一天把她的小臉仔細端詳，希望能永遠留住那份純真。 “如果她是個單純的孩子，就讓她單純一輩子 ”。 妹妹跟我撒嬌說： “我都 20 歲了，到現在連初吻都還沒有呢，怎么辦？ ”我說包在哥哥身上，給你找一個最帥的妹夫！春天的味道彌漫在南京四月的空氣里，我和妹妹躺在東大的草坪上聊天，我跟她講從前的故事，她告訴我心里的疼痛，說那種痛是真真切切心里的絞痛，真的不是夸張 ……那段時間，我們經常把點滴心事在網上寫成日記，妹妹的文字漸漸不再憂傷，她說：我有了一個哥哥，一個那么那么寵我的哥哥。的確，她的任何愿望我都會盡力幫她實現，寵她寵得像個小孩。她說想有一只小貓，我就找朋友要來了一個月大的小彎，養(yǎng)在我家里，她可以隨時來看。 想想那個時候也有身邊的朋友很善意地提醒我，你要留心彎彎看你的眼神呀，小心她不止把你當哥哥哦 ……我說不會不會的，我們是最好的 “難兄難妹 ”，失戀陣線聯盟，相互支撐而已，怎么可能 “亂倫 ”呢？ 感情的事始終是旁觀者清，夏天的時候，我終于知道朋友們的擔心不是 多余：彎彎對我的依戀越來越明顯，發(fā)在網上的日記也越來越多提到我，提到她最心愛的哥哥，一個拿她當寶貝的哥哥。 發(fā)現了事情的嚴重性，我能做的只有逃避和遠離，我甚至為了讓彎彎死心，找了一個 “臨時 ”的女朋友，之所以出此下策，只是不想傷害單純的妹妹，不想讓她再嘗 “真切的心痛 ”，反正我那原本就劣跡斑斑的感情債里也不在乎多添一筆。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把妹妹變成女朋友的可能性，大她 5 歲不算太多，我心里也確實挺喜歡她的，相處也很開心?？墒俏抑雷约翰皇莻€感情很穩(wěn)定的人，如果和彎彎在一起，按照我的 “兩年必結婚 ”的理論 ，前景太不樂觀了，如果是別的人，我不會在乎走走看，大不了到時再散伙?？墒菍τ谖椅ㄒ坏拿妹茫也桓颐斑@個險。 況且那時候我還有輕度的 “戀姐情結 ”，理想中的對象是成熟優(yōu)雅的女子，而不是妹妹那種天真可愛的小女生。 愛幻想的雙魚座，容易陷入浪漫的感情，但不會太偏執(zhí)，走出來也不是很困難。在她還沒有任何表示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所以對她的打擊應該還不算太大 ——我一向認為，許多沉重的感情傷害，并非情感本身有多么濃烈，而是被放棄的一方因為自尊和自信受到打擊，不甘心不放手罷了，如果再有欺騙摻雜其中，那就真的難 以收拾了。 彎彎說要去杭州上課，躲開所有朋友的視線，也躲開哥哥的關心，消失了將近半年時間，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還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喜歡圣斗士里面的冰河，喜歡流星花園的道明寺。后來在我快要離開南京之前，終于有了一個長相酷似言承旭的妹夫，是她的同齡人，很優(yōu)秀的一個帥小伙，籃球打得很棒，也經常陪我一起踢足球。他最喜歡用正宗的南京話對彎彎說： “不能急了，你怎么就這么討喜嘞？ ”——不管能否一直走下去，看著他們登對的樣子，我很慶幸當初做對了選擇題。 在南京的 4 年，是我最浮躁也是最沖動的年歲，屬于青 春后期的輕度狂躁癥，感情沒有著落，工作換來換去，后兩年自己開公司，忙得焦頭爛額，也不過是保本而已，最后還是慘淡收場，逃也似地離開了南京這個傷心地。如果說南京有什么最讓我留戀的，除了流過的淚愛過的人，就是精彩細膩的廣播節(jié)目了。 一直覺得在南京上學的學生很幸運，多家調頻電臺都有很上檔次的經典節(jié)目，無論是內容還是深度都很有水準，我也聽過北京、上海、廣州、深圳、西安等各地的很多電臺節(jié)目，始終覺得欠缺一些人文色彩，大約南京陰霾的憂郁氣質比較適合做廣播節(jié)目的氛圍吧。當然這可能只是我個人的偏見，畢竟我對南京的電臺太 熟悉了，在其中一家做了一年多的兼職節(jié)目，對這個圈子感情比較深，看法難免不太客觀。 電臺里的朋友，我最熟的就是小乖了，我一直當她是姐姐，可她怕我把她喊老了，總也不承認。剛去考電臺的時候，面試我的考官里就有她，那時心里對她很是仰慕加敬畏，甚至有些崇拜，這也難怪，她在六、七年的時間里，一直是很多學生聽眾的最愛，主持一檔夜間的音樂情感類節(jié)目，收聽率極高。后來我進了臺里，因為跟她算是半個老鄉(xiāng)，又比較談得來，很快熟悉起來。 她是那種有些自閉又極度敏感的女子，天生做電臺的材料，坐在話筒前妙語連珠，滔滔不絕，下 來之后可以一整天不說話。她一個人在南京，身體又不好，其實很需要人照顧，偏偏她的性格又是非常自立的那種，而且不肯有絲毫牽袢。 獨立、美麗 ”——這是她的信條，也是她自己的寫照，說老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么漂亮的電臺節(jié)目主持人 ——躲在話筒后的人，漂亮是一種浪費。好看一點的，比如原來湖南電臺的柴靜，也去了中央臺做電視主持人?？墒切」圆煌臍赓|天生屬于廣播節(jié)目。 作為電臺的王牌，她的節(jié)目量比較大，而且都是夜間的，經常整晚不睡，那時我年輕能熬夜，晚上經常在電臺辦公室陪她上網，解答她各種有關電腦的白癡 問題。 有一次教她在網上聊天，聊著聊著她忽然哭了起來，她說在南京那么多年了，其實一個真正的朋友也沒有。生活的圈子里連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我很能體會她這般冰雪女子的寂寞：優(yōu)秀出眾，又不肯遷就自己的感覺，加上她在和人相處方面的確很弱智。所以一直連一個可以牽牽手的朋友都不曾有過。也有很多人追她，但往往被她的無動于衷和古怪脾氣給活活氣走。 知道了她心里柔軟的一面，我更加珍惜和她的相處，會在任何能想到的方面照顧她，她也像姐姐一樣關心我的冷暖，包括我顛三倒四的感情生活。我和小妖的相識就是因為參加她的生 日派對，后來她又放了我鴿子沒去看演唱會，才惹出的禍。 那三年多的時間里，不管我經歷著怎樣的煎熬，她始終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我應該也是她最親近的朋友。我常常在電臺等她下節(jié)目，然后一起去吃宵夜、上網、聊天、看碟。她家就在電臺附近，全是木質的裝修，很有童話色彩。有時在辦公室玩累了，就去她家看 DVD，很多好片子都是在她的小屋里共同分享的。 在我失戀的兩個寒冷冬天里，她的小屋一直是我最向往的所在，那里一定有溫暖的爐子，因為她也很怕冷。更暖心的是和她一邊聊天一邊看電視，可以看到一個完全不同于她節(jié)目風格的平常女 子，也會張牙舞爪地吃東西，八卦兮兮地傳小道新聞，最喜歡看陶子主持的雜七雜八的綜藝節(jié)目 ……那時候我們喜歡的歌也很相似，有一首林夕填詞的《好朋友牽牽手》： “我們是好朋友，朋友應該牽牽手，在找不到愛人的時候。反正是好朋友，沒有所謂的分手，一聲咳嗽，就把一切吹走。 ” 在心里也許我們都很想像歌里唱的那樣瀟灑地牽牽手，反正不用向任何人交待，寒冷的日子里暖暖手總比一個人好過冬?？墒牵娉质冀K是我們跨不過的障礙，我們也害怕萬一牽了手之后，就真的會把一切美好都吹走。 在一起看碟，有時難免會碰到過火的鏡頭，有時也會 開些葷的玩笑，比如看《欲望都市》，會在一起討論一夜情、婚姻和性的話題。有時看得晚了，就在她家的沙發(fā)上睡到天亮再去上班。她的床就在沙發(fā)旁邊，起床去洗手間時還得叫我先閉上眼睛，不許偷看。很多次孤男寡女這樣過夜，竟然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