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河南節(jié)度、采訪等使張鎬率領(lǐng)魯靈、 來、吳王李祗、李嗣業(yè)與李奐等五節(jié)度使攻打河南、河?xùn)|道的郡縣，全部收復(fù)。 [18]己丑，以回紇葉護(hù)為司空、忠義王；歲遺回紇絹二萬匹，使就朔方軍受之。 [19]以嚴(yán)莊為司農(nóng)卿。 [20]上之在彭原也，更以栗為九廟主；庚寅，朝享于長樂殿。庚寅（十六日），肅宗于長樂殿中祭祀九廟神主。上發(fā)精騎三千奉迎。上皇在宮南樓，上釋黃袍，著紫袍，望樓下馬，趨進(jìn)，拜舞于樓下。上皇索黃袍，自為上著之，上伏地頓首固辭。父老在仗外，歡呼且拜?！鄙瞎陶垼苑錾匣实堑?。丁未，將發(fā)行宮，上親為上皇習(xí)馬而進(jìn)之上皇。行數(shù)步，上皇止之。上皇謂左右曰：“吾為天子五十年，未為貴；今為天子父，乃貴耳！”左右皆呼萬歲。上累表請避位還東宮，上皇不許。肅宗派精銳騎兵三千去迎接。玄宗在望賢宮中的南樓上，肅宗脫下黃袍，身著紫袍，望著南樓下馬，用小步快速前行，伏身拜于樓下。玄宗要來黃袍，親自為肅宗穿上，肅宗伏地叩頭，堅辭不敢接受。這時被擋在儀仗外面的父老百姓們，都高聲歡呼拜舞。”肅宗堅請，并親自扶玄宗上殿。丁未（初四），玄宗將要從行宮出發(fā)，肅宗親自為玄宗練馬然后進(jìn)上。行走了數(shù)步后，被玄宗制止。玄宗對左右的人說：“我作了五十年天子，都沒有感到高貴過；現(xiàn)在作了天子的父親，才高貴了！”左右的人聽后，都高呼萬歲。當(dāng)天，玄宗前往興慶宮，就居住在宮中。 [22]辛亥，以禮部尚書李峴、后部侍部郎呂為詳理使，與御史大夫崔器共按陳希烈等獄。 [22]辛亥（初八），肅宗任命禮部尚書李峴、兵部侍郎呂為詳理使，與御史大夫崔器一起審迅處置投敵的陳希烈等人的案件。 [23]戊午，上御丹鳳樓，赦天下，惟與安祿山同反及李林甫、王、楊國忠子孫不在免例。李、盧奕、顏杲卿、袁履謙、許遠(yuǎn)、張巡、張介然、蔣清、龐堅等皆加贈官，其子孫。郡縣來載租、庸三分蠲一。以蜀郡為南京，鳳翔為西京，西京為中京。 [23]戊午（十五日），肅宗登臨丹鳳樓，大赦天下，只有與安祿山共同謀反的人及李林甫、王與楊國忠的子孫不在赦免之例。對于平叛而死的李、盧奕、顏杲卿、袁履謙、許遠(yuǎn)、張巡、張介然、蔣清、龐堅等人都加贈官銜，并任命他們的子孫當(dāng)官。各郡縣明年的租、庸免除三分之一。以蜀郡為南京，鳳翔為西京，西京為中 京。 議者或罪張巡以守睢陽不去，與其食人，曷若全人。而議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惡揚，錄瑕棄用，臣竊痛之。設(shè)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心，損數(shù)百之眾以全天下，臣猶曰功過相掩，況非其素志乎！今 巡死大難，不睹休明，唯有令名是其榮祿。臣敢撰傳一卷獻(xiàn)上，乞編列史官。是后赦令無不及李等，而程千里獨以生執(zhí)賊庭，不沾褒贈。張巡的朋友李翰就為他作了傳記，上奏肅宗，認(rèn)為：“張巡率兵以少敵眾，以弱兵制強(qiáng)敵，努力保全江、淮地區(qū)，等待陛下派兵增援，援兵至而張巡死，他的戰(zhàn)功確實是非常大。張巡之所以要固守睢陽城，是想等待其他的軍隊來救援，救兵不至而城中糧絕，只好殺人而食，這實在不是他的心愿。如果不能夠及時地把他的大功記錄下來，恐怕不久就會被人們淡忘，使他在生前和死后都得不到美名，這才真是可悲之處?！睆拇瞬艣]有人再非議 此事。 [24]甲子，上皇御宣政殿，以傳國寶授上，上始涕泣而受之。 [25]安慶緒之北走也，其大將北平王李歸仁及精兵曳落河、同羅、六州胡數(shù)萬人皆潰歸范陽，所過俘掠，人物無遺。同羅不從，思明縱兵擊之，同羅大敗，悉奪其所掠，余眾走歸其國。史思明以重兵防備，并派使者在范陽境內(nèi)迎接招撫，曳落河與六州胡人都投向了史思明。 慶緒忌思明之強(qiáng)，遣阿史那承慶、安守忠往征兵，因密圖之?！彼济髟唬骸昂我?？”仁智曰：“大夫所以盡力于安氏者，迫于兇威耳?！瘪詫醭幸嗾f思明曰：“今唐室再造，慶緒葉上露耳。”思明以為然。范陽節(jié)度判官耿仁智對史思明說：“史大夫你官高位重，身邊的人都不敢對你說話，我愿冒死進(jìn)一言?，F(xiàn)在唐朝中興，當(dāng)代皇帝仁義賢明，你如果能夠率領(lǐng)部下的將士歸服 朝廷，實在是轉(zhuǎn)禍為福的一條出路。大夫你為何要與他一起滅亡呢！如果歸順朝廷，就可以洗刷掉以前背叛過錯，真是易于反掌。 承慶、守忠以五千勁騎自隨，至范陽，思明悉眾數(shù)萬逆之，相距一里所，使人謂承慶等曰：“相公及王遠(yuǎn)至，將士不勝其喜，然邊兵怯懦，懼相公之眾，不敢進(jìn)，愿弛弓以安之。思明引承慶入內(nèi)廳樂飲，別遣人收其甲兵，諸郡兵皆給糧縱遣之，愿留者厚賜，分隸諸營。乙丑，子昂至京師。遣內(nèi)侍李思敬與烏承恩往宣慰，使將所部兵討慶緒。”阿史那承慶等人答應(yīng)了這一要求。第二天，史思明便囚禁了阿史那承慶等人，然后派自己的部將竇子昂奉上表書，率自己所轄的十三郡及八萬兵士歸降朝廷，并命令部將河?xùn)|節(jié)度使高秀巖也帶領(lǐng)自己的部眾及轄地來投降。肅宗非常高興，就封史思明為歸義王、范陽節(jié)度使，對史思明的七個兒子也封以大官。 先是，慶緒以張忠志為 常山太守，思明召忠志還范陽，以其將薛萼攝恒州刺史，開井陘路，招趙郡太守陸濟(jì)，降之；命其子朝義將兵五千人攝冀州刺史，以其將令狐彰為博州刺史。 先前，安慶緒任命張忠志為常山太守，于是史思明就召張忠志回范陽，然后任命部將薛萼代理恒州剌史，打開了從井陘關(guān)出常山的通路，招降了趙郡太守陸濟(jì)。烏承恩在所到之處宣布皇帝的詔書，于是滄州、嬴州、安州、深州、德州、棣州等州全部 投降，只有相州因被安慶緒所占據(jù)而未降，河北地區(qū)的其他州都?xì)w順了唐朝。 [26]玄宗加肅宗尊號為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 [27]郭子儀回到東都，準(zhǔn)備收復(fù)河北地區(qū) ?！鄙嫌麖闹?。此屬皆陛下親戚或勛舊子孫，今一概以叛法處死，恐乖仁恕之道。《書》曰：‘殲厥渠魁，脅從罔理。惟陛下圖之。壬申，斬達(dá)奚等十八人于城西南獨柳樹下，陳希烈等七人賜自盡于大理寺；應(yīng)受杖者于京兆府門?！泵C宗計劃按照他們的意見辦。那些投向叛軍的官吏都是陛下的親戚，或是一些功臣 的子孫，現(xiàn)在如果一概以叛逆罪把他們處死，恐怕有違陛下的仁恕之道。《尚書》說：‘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希望陛下慎重考慮。壬申（二十九日），斬達(dá)奚等十八人于長安城西南獨柳樹 下，賜陳希烈等七人自殺于大理寺，又于京兆府門棍打那些應(yīng)受此刑的人。均仍為賊毀吾家事，罪不可赦。臣不能活均、使死者有知，何面目見說于九泉！”因俯伏流涕?！鄙掀鴱拿?。張均還在叛軍面前詆毀我們家中的事，罪不能赦。我若是不能救張、張均兄弟，如果死者靈魂不死，我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去見張說！”說著伏地流涕?！泵C宗涕泣而服從了玄宗的命令。頃之，有自賊中來者，言“唐群臣從安慶緒在鄴者，聞廣平王赦陳希烈等，皆自悼，恨失身賊庭；及聞希烈等誅，乃止。 只有安祿山所任命的河南尹張萬頃，因為能夠在叛軍中保護(hù)百姓，不加問罪。后來又得知陳希烈等人被殺，又堅定了反叛的決心。 臣光曰：為人臣者，策名委質(zhì)，有死無貳。儻各全其首領(lǐng)，復(fù)其宮爵，是諂諛之臣無往而不得計也。何為善者 之不幸而為惡者之幸，朝廷待忠義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至于微賤之臣，巡徼之隸，謀議不預(yù)，號令不及，朝聞親征之詔，夕失警蹕之所，乃復(fù)責(zé)其不能扈從，不亦難哉！六等議刑，斯亦可矣，又何悔焉！ 臣司馬光曰：身為君主的臣下，既然接受了君王的任命，委身于國家，就應(yīng)該死心塌地，忠貞不二。等到安祿山反叛，天下大亂，皇帝遠(yuǎn)出避難，他們卻貪生怕死，顧戀家室，賣身投靠，媚賊稱臣，為叛逆安祿 山出謀劃策，這樣無恥的行為，連犬馬都不如，為屠夫酤酒商販之輩所不齒。而如顏杲卿、張巡這樣的忠臣，太平之世被排擠于朝廷之外，居身賤職；天下大亂之時被棄之于孤城之中，最后慘死于敵手。 [29]肅宗先前的妃子韋氏被廢為尼姑后，居于禁中，這一年去世。又擇善騎射者千人為殿前射生手，分左、右?guī)?，號曰英武軍。又挑選善于騎馬射箭的一千士卒為殿前射生手，分為左、右兩廂， 號稱英武軍。 [31]唐朝升河中防御使為節(jié)度使，管轄蒲州、絳州等七州；分劍南節(jié)度使為劍南東川、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東川節(jié)度使管轄梓州、遂州等十二州；又設(shè)置荊澧節(jié)度使，管轄荊州、澧州等五州；夔峽節(jié)度使，管轄夔州、峽州等五州。 乾元元年（戊戌、７５８） 乾元元年（戊戌，公元７５８年） [1]春，正月，戊寅，上皇 御宣政殿，授冊，加上尊號。上尊上皇曰太上至道圣皇天帝。肅宗堅決不接受“大圣”的稱號，玄宗不答應(yīng)。 先是，官軍既克京城，宗廟之器及府庫資財多散在民間，遣使檢括，頗有煩擾；乙酉，敕盡停之，乃命京兆尹李峴安撫坊市。乙酉（十二日），肅宗下敕書一律停止搜尋，并命令 京兆尹李峴安撫坊市民眾。輔國依附張淑妃，判元帥府行軍司馬，勢傾朝野。李輔國依附張淑妃，兼任元帥府行軍司馬，權(quán)勢壓倒朝野人士。 [3]安慶緒所任命的北海節(jié)度使能元皓率領(lǐng)部眾歸降朝廷，被任命為鴻臚卿，兼任河北招討使。盡免百姓今載租、庸，復(fù)以載為年。并免除百姓今年的全部租、庸，又將“載”改回為“年”。 [5]庚午（二十八日），朝廷任命安東副大都護(hù)王玄志為營州刺史，并兼任平盧節(jié)度使 [6]三月，甲戌，徙楚王為成王。 [7]戊寅，立張淑妃為皇后。 [8]鎮(zhèn)西、北庭行營節(jié)度使李嗣業(yè)屯河內(nèi)。 [8]鎮(zhèn)西、北庭行營節(jié)度使李嗣業(yè)屯駐于河內(nèi)。 [9]安慶緒之北走也，其平原太守王、清河太守宇文寬皆殺其使者來降；慶緒使其將蔡希德、安太清攻拔之，生擒以歸，于鄴市。又與其群臣歃血盟于鄴南，而人心益離。 [9]安慶緒北逃時，平原太守王與清河太守宇文寬都?xì)⑺琅衍娛拐邭w降了 朝廷。安慶緒對于謀求歸順朝廷的部將，一律處死，并株連部落與宗族，以至部曲、州縣民眾、屬官等被連坐而死的甚多。安慶緒得知李嗣業(yè)駐守在河內(nèi)，夏季，四月，與蔡希德、崔乾率領(lǐng)步、騎兵二萬，渡過沁水來攻打河內(nèi)，沒有攻克而率兵返回。 [10]癸卯（初二），肅宗任命太子少師虢王李巨為河南尹，兼東京留守 。 [11]辛卯（疑誤），將新神主送入太廟。乙卯（十四日），肅宗登臨明鳳門，大赦天下。 [12]五月壬午（十一日），肅宗下制書取消采訪使的官職，改黜陟使為觀察使。”又言：“滑州防御使許叔冀，狡猾多詐，臨難必變，請征入宿衛(wèi)。 [13]張鎬為人單純淡泊，不巴結(jié)身居要職的宦官，聽說史思明請求歸降朝廷，上言說：“史思明為人兇惡陰險，借叛亂而得以竊取高位，當(dāng)力量強(qiáng)大時，部下就依附于他，勢力消弱時，人心就會離散，實在是人面獸心，難以用仁德感化他，希望不要給他顯要的職位?！碑?dāng)時肅宗正寵信史思明，正好有宦官從范陽和白馬縣回來，都說史思明和許叔冀忠誠可靠，因此肅宗就認(rèn)為張鎬不識事機(jī)，戊子（十七日），把張鎬貶為荊州防御使，任命禮部尚書崔光遠(yuǎn)為河南節(jié)度使?！鄙舷苍唬骸半抟鉀Q矣。揆，玄道之玄孫也。 肅宗猶豫不決，就口氣和緩地對考功郎中、知制誥李揆說：“成王李年紀(jì)大，并且有戰(zhàn)功，我想立他為太子，你看如何？”李揆拜了兩拜祝賀說：“這真是國家的大幸，我不勝歡喜?！备ㄊ湃眨?，肅宗立成王李為皇太子。 [15]乙未，以崔圓為太子少師，李麟為少傅，皆罷政事。上悅之，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肅宗迷信鬼 神，所以太常少卿王專門以鬼神之事來取悅肅宗，每當(dāng)議論禮儀時，王就常常夾雜一些巫術(shù)和俚俗。 [16]贈故常山太守顏杲卿太子太保，謚曰忠節(jié)，以其子威明為太仆丞。上在鳳翔，顏真卿為御史大夫，泣訴于上，上乃出通幽為普安太守，具奏其狀于上皇，上皇杖殺通幽。思明降，乃得歸，求其父尸于東京，得之，遂并袁履謙尸棺斂以歸。泉明詣親故乞索，隨所得多少贖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遇群從姊妹及父時將吏袁履謙等妻子流落者，皆與之歸，凡五十余家，三百余口，均減資糧，一如親戚。袁履謙妻疑履謙衣衾儉薄，發(fā)棺視之，與杲卿無異，乃始慚服。顏杲 卿殉難時，因為楊國忠聽信張通幽的讒言，竟沒有追贈官銜以褒揚。顏杲卿的兒子顏泉明被王承業(yè)收留，因此寓居壽陽縣，后來被史思明俘虜，裹以牛皮，送往范陽，適逢安慶緒剛即位，有赦免令，顏泉明免于一死。顏杲卿妹妹的女兒與顏泉明的兒子都流落在河北地區(qū)，顏真卿當(dāng)時為蒲州刺史，就讓顏泉明去 尋找，顏泉明號泣求訪，以至感動了過路的行人，過了很久才找到。當(dāng)時姑母的女兒被叛軍搶掠而去，顏泉明有錢二百緡，想贖回自己的女兒，但因為憐憫姑母的愁苦，就先贖回了姑母的女兒。顏泉明遇到流落在河北地區(qū)的堂姊妹以及父親的將吏袁履謙等人的妻子，都讓他們跟隨一起回來，總共收羅了五十多家，三百多口人，一路上有資糧則大家均分，一如對待自己的親戚。袁履謙的妻子曾經(jīng)懷疑袁履謙入殮時衣被比顏杲卿儉薄，等打開棺材檢視，與顏杲卿沒有區(qū)別，心中才慚愧信服。上嘗不豫，卜云山川為祟，請遣中使與女巫乘驛分禱天下名山、大川。黃州有巫，盛年美色，從無賴少年數(shù)十，為蠹尤甚，至黃州，宿于驛舍。籍其贓，數(shù)十萬，具以狀聞，且請以其贓代貧民租，遣中使還京師，上無以罪也。肅宗曾經(jīng)身體有病，占卜者說是因為山河在作祟，于是王就請求派宦官與女巫乘驛馬分別去禱告天下的名山、大河。黃州有一女巫，年輕漂亮，身后跟隨著數(shù)十名無賴少年，為害尤其嚴(yán)重，到了黃州，住在驛站的館舍中。檢查女巫所貪污的財物，多達(dá)數(shù)十萬，左震把此事上奏給 朝廷，并且請求用這些贓物代替貧民百姓的租賦，打發(fā)宦官返回京師，肅宗無法問左震的罪。 [18]肅宗任命開府儀同三司李嗣業(yè)為懷州刺史，兼鎮(zhèn)西、北庭行營節(jié)度使。 [19]隱士韓穎改造歷法，丁巳（十七日），開始實行韓穎的新歷。 [20]戊午（十八日），肅宗下敕書對于兩京淪陷時投靠叛軍的官吏，如果御史臺、中 書省與門下省三司還沒有審迅處理完畢的全部免罪釋放，被貶謫降官者保持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