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總給你翻。我干了11年半省重點中學的書記兼校長，11年半哪，一沒有辦公室，二沒有辦公桌，我常年累月都和學生在一起，一張學生課桌，這么大，所以外來聽課的老師都對魏書生比較感興趣啊，趁我不在家，就翻我那桌子，看看魏書生寫點啥，看看魏書生看點什么書，看魏書生怎么備課，翻得一塌糊涂，我們班李就瞅著來氣。老師，有辦法。我說你看著不得浪費你的時間嗎？老師，不浪費。再以后啊，我一外出開會，李就坐我那桌上課，你說外來聽課老師還能翻嗎？一個淘氣的學生，到這個班哪，你說又擦椅子又放風，還給我看桌子，哪有多少工夫淘氣呀？由于長期沒工夫淘氣，負責淘氣這根腦神經哪，用進廢退，逐漸它不就退化了嗎？就是這么改變人。我為啥戀戀不舍，對這個班主任和校長的位置？那個，再一個，保持學生的個性，千萬別千人一面，百人一樣，全班齊步走。所以學生說啊，魏老師不僅發(fā)展我們的特長，魏老師個人也是一個有特點的人。我們班是人人都當班長，按學號輪，輪到誰十項職責，結果把我們管理得能力都給訓練出來了。有的人說我講課太少，我那時侯一聽，就有點兒來氣，不是嫌我少嗎？我干脆就一篇也不講。我94年第一屆搞試驗的時候，教人三年，沒講課，結果升學考試遙遙領先。我總說，我誠心誠意地向于漪老師學習，但是呢，跟人家不一樣，原因什么？我比不了于漪老師那個文化功底兒，那個教育理論功底，那個講課的功底，我真比不上，如果我全跟人家學，那是百試百敗，亦步亦趨學，學不來了。我誠心誠意地向錢夢龍老師學習，但是呢，錢夢龍老師的課我要具體一樣一樣地學，我就學不來啦。既然這樣了，咱把錢老師的神學來，用這些為什么，為我的學生服務，研究我的獨特的教法。你看，任小艾老師領著學生，飛機集體到哪兒去旅游，那我們那兒學生不具備那樣的條件啊，然后我要非這么做的話，家長還承受不起。所以，一旦有了個性呢，學生就說，啊，魏老師帶班有個性，教語文課有個性，基本不講課，結果把我們自學能力訓練出來啦。我穿衣裳，一直都是藍黑衣裳一年三季，大伙兒一看我穿白衣裳就是夏天來了。幾次出國，人家說，魏老師，你到發(fā)廊收拾收拾。十多分鐘就解決，這不也將就嘛，這些年也過來了。咱別說人家喝酒不好，咱不冒傻氣嗎？非得勸人家，喝那玩意兒干什么呀？喝得迷迷糊糊的，有時喝完了說酒話，醒了以后還得檢討，有時實在喝得太多了，還得吐出來，來回折騰什么呀？挺費事的。給大連保險公司全體員工講課，有的是錢，保險公司一把手，處了十多年的朋友，非常好，怎么挽留，我講到晚上，我說再見，跟著我的司機，我說咱往回跑。第一，人家弄那個東西挺好，第二，咱喝大米粥也挺好。領著我的司機，一千多里地，回家喝大米粥。練過喝酒，結果練好長時間，最后喝不點兒啤酒都十分痛苦，結論素質太差，不堪造就，于是，就別朝這個方向努力啦。二十多年相安無事，各得其樂。以后咱家吃西瓜，非得后現(xiàn)代解構主義的吃法，咱把瓤摳出來扔了它，一家三口都來啃皮兒吧。所以這人世間各得其樂的事兒，于是乎，這不就痛快了嘛。我在深圳講完課，給學生，然后裝上車就運到機場，完了再運到鄭州，到那兒放下行李就開校長座談會。我說，這不開玩笑嘛，本人不住。那要給你開別的間，這個還退不了了，開別的間還提高成本了，那不浪費嗎？我一算，也行，那就住下了，反正也無所謂的事情。有時候，你這么算吧，到具體那個情境之中才知道這么住實際上是最降低成本的。所以，有很多事兒，我心無塵，也就無所謂的事兒了，因為咱沒去想那些事兒呀。我問兒子，兒啊，你們同學有沒有手機啊？我兒子在清華大學讀書，讀到大四了，跟我說，爸啊，他們都有手機。爸，要那沒用，學生就是念書 的，沒手機。當然決不是買不起，盤錦市教育局是遼寧省最有錢的教育局，這是肯定的了。有的校長埋怨我，干嗎不給我都花了，攢著？我說，你屈著了？哪個校長屈著了？我這個服務態(tài)度夠可以的了。啊，人家都沉淀，咱千萬別沉淀。這些，就重點高中啊，收這么多錢，一分錢不要，房頂?shù)姆浪降孛娴倪@些，到維修塑膠操場，全是教育局給提供錢。即使咱這么有錢，能不花的也還是不花。沒有你工作不能耽誤了，所以，要找我肯定能找得到，辦公室主任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教育局值班室的座機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著急的事肯定能找到我，但是還沒有著急的事兒。沒人找，高考就那么忙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屋里，喝喝茶水看看報，那時候，看看書，我說，行了，算了，咱下去走走吧，看哪個點，為什么呢？我是喜歡把工作程序化，具體化，細化，我說今年除了這些程序之外，我再提三點噢，一，責任到人，一號監(jiān)考員坐在前邊兒，別來回走動，挺累的，坐在那兒就看眼皮底下六個人，就行了；二號監(jiān)考員，坐在南側，看南側的七個人，三號監(jiān)考員，坐在北側，看北側七個考生，七七六，二十人，非典期間，一個考場二十人。第二條措施，所有的考場必須打開電子監(jiān)控器，監(jiān)控器的云臺要不停地轉動，所有考點必須打開所有的彩電墻，三十五個考場，三十五臺彩電，往那兒一放，一看哪個考場有一個考生回頭，好，鼠標一按，立即錄象，把這考生請到總控室，實況回放。所有的考生全是置于電子監(jiān)控器之下，這是九十年代的事兒，但普招我沒用，從非典開始起用，這肯定是全中國地級市第一家起用的。一旦上了大客車，只許帶隊校長帶手機一部，其他老師只要把手機帶上大客車，僅此一件事兒，行政警告，立即回家，為什么？為了大家好。當然，你把紀律弄上去了，把成績弄下來了，盤錦老百姓饒不了我，但咱心里有數(shù)，盤錦教育一分鐘一分鐘，一點一滴抓，良好的德智體美勞的習慣，他成績肯定穩(wěn)步上升。我們考入清華、北大的學生數(shù)，兩千年以來，連續(xù)三年排在遼寧省的第三位，沈陽、大連、盤錦，或大連、沈陽、盤錦，04年，沒弄好，排在第四，鞍山比我們多了三個藝術生考入清華、北大，我就弄不明白，怎么弄出個藝術生來了呢？但他超過咱啦。所以，你抓高考尖子上去了，別的方面呢？我們盤錦市中小學生發(fā)明創(chuàng)造獲得國家專利證書的，去年一年就一百多份兒，一百一十多份兒。逐漸地形成了特點，那么，咱當班主任這個班級，每個學生就不至于找不著北，忙亂，老師，我保持這個特點行不行？老師，我盯著這樣的目標行不行？老師，我用這樣的學法行不行？一旦這樣，大伙兒不充滿活力？啊，第三段。我覺得，像我這樣的，沒受過師范教育的人，大概也成為我的優(yōu)勢之一，一，沒受過師范教育，是我的劣勢，因為我不懂，怎么辦啊，只好靠多和學生商量，哎，在另一方面呢，因為你不懂，就不至于固執(zhí)，你不明白有什么固執(zhí)的，人怎么告訴你怎么干唄，于是，就喜歡聽別的同學的意見，聽大家的意見，方法反倒越來越多，學生提那個意見和建議啊，他總是非常接近實際的，比如，《班主任工作漫談》，三十五萬字，現(xiàn)在正式印刷的是三十六萬冊了，兩家出版社，但下面這些教育教學方法，班級管理方法，我沒收錄，原因什么呢？這本書是1993年出的，下邊兒這些教育教學方法是九四屆學生告訴我的。我說提什么建議？咱班應該成立班級銀行，成立銀行干嗎？啊，有的同學家長給的壓歲錢就那么放著，浪費利息不是嗎？存入銀行掙利息。老師，我當行長吧。老師，我辭職。我說，干行長這個活跟心硬心軟有什么關系嗎？老師，咱班那個同學他總貸款，都貸好幾回了。我說不該貸，你不貸給他不就完事兒了嗎？老師，我不說了嗎，我心軟，經不住他求我。我說行啊，跟人傅一商量，傅愿意干，哎，一直把那點錢管到畢業(yè)。哎，我說，這個事兒我不管，你們試試開班會，大伙兒商量吧。哎，那天有同學找我報告，老師啊，教室外面墻上有兩個腳印。啊，公安局長，跑公安局長那報案。公安局長破案，該當何罪？咱就不管啦。我說成立那玩意兒干什么？負責同學們信件收發(fā)，報紙雜志的訂閱，我說也行啊，大伙兒選劉任郵局的局長。我說二十天沒在家怎么的？啊，這段時間，我升官了。我說為什么呀？盤錦這段時間流行性感冒盛行，大伙兒選我當醫(yī)院院長，找個護士，讓我們定期地往地上灑點兒醋，灑點兒來蘇，降低發(fā)病率，我們哪，還準備了班級小藥箱，內用藥，外用藥，立特靈，感冒通，紅藥水，什么創(chuàng)可貼，小病啊就不出教室啦，病再大點啊，我們送到學校衛(wèi)生所，再大點送醫(yī)院，啊，老師啊，同學身體的問題就別操心啦。那天同學又建議，老師，我建議，我說建議什么？咱班應該成立一個班級法院。我說咱班還有糾紛嗎？有，那天您不在家，趙文宇和趙林吵起來啦。我這個班級，從1979年開始，上自習的時候，題不會不許問，不是上課，老師在那兒，可以討論，可以商量，可以問，自習課就是自習，我們班自習，嘩，一片肅靜。我說什么，當老師的，要緊的教會學生學習，教會學生發(fā)現(xiàn)一個獨立的自己走的確定目標的訓練途徑的自我，所以我們班自習哪，效率還是很高的，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他們討論，上自習不能商量，為什么呢？你這道題不會，你問人家同桌，同桌有人家的任務，你一問人家，打亂了人家的目標、計劃，侵犯了人家的人權，另外，你也問，他也問，問的聲音越來越大，互相干擾，互相侵權，還有，你也問，他也問，有時候是問題，聲音大起來的時候，就有的問題，有的說閑話，有的嘮閑嗑，效率進一步下降，好，干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討論都覺得自習就是自己學習，所以效率很高。雷承包自習說話節(jié)律本，他一邊寫作業(yè)，哎呀，聽一個人說話，馬上跑過去，趙林，請登記。雷就沒事兒了，趙林拿著這個節(jié)律本，就得開始找自己的接班人，如果到放學還找不到，他要寫一千字的說明書，第二天還得接著干，在這個班集體找個接班人也是挺費事的一件事兒。趙文宇說，為什么讓我登記？你回頭了。那你回頭就算說話。那你不說話為什么要回頭？我做的假動作，看你上當不上當。我上星期在深圳上課，給我三十五分鐘上一堂語文課，新課文，完了，我讓他男女同學比賽，我說你們班誰最公正啊？大伙兒選誰公正，我說為什么他最公正?。克俏覀兎ㄔ涸洪L。我說，老師不管，設不設立法院，你們商量、討論，我們班級最高權力機構是什么呀？班會。咬緊牙關，做好自己的事兒，自己德智體全面發(fā)展了，中國各項事業(yè)上去了，不用說受苦人也借點光了。文化大革命吹牛，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著我們去解放，后來打開國門一看，最窮的這點人基本都在這兒呢。我說，地球上這點兒事，明擺著，努力發(fā)展自己，干好自己的實事兒，少說點兒空話，少喊點兒口號，班級也是這么個理兒。正方反方一辯論，辯論結果，成立班級法院，利大于弊，好，那么成立。接下來，大伙兒討論了打官司的程序啊，措施啊，其中有的咱都不明白呀，你看有那么一條，我一看，什么呀，這叫？什么？誰想打官司，必須寫八百字的狀紙，法院才能受理，我就不明白，我說，干嗎讓人寫八百字？老師，您不懂，我說怎么不懂？老師，個別刁民好告狀，您要讓他一百多字告一狀的話，法院院長案子太多，他受理不過來呀。你說這些招法學生不告訴咱，咱能明白嗎？所以呀，我怎么教書啊？怎么當班主任哪？如何當校長哪？這些招全是跟學生商量來的。那我們給您丟臉！我說我不怕丟臉還不行嗎？老師，我們怕！開玩笑，你們打仗都不怕，上個破課怕什么玩意兒？打仗，我們這班學生瞅誰不痛快，外校學生，掏出刀來，往人肚子上一扎，五六個窟窿，我到醫(yī)院去給人家縫合，給家長賠禮道歉，這事兒都干過呀！瞅著哪個學生不高興，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按倒了，掏出刀來，頭上咣咣切三刀哪，我又去醫(yī)院縫合，給家長家訪，賠禮道歉，那遭罪的事兒沒少干哪。我說同學們，打仗都發(fā)生過，上個破課怕什么呀？我說老師提前把我講什么課告訴大伙兒，老師講最后一課，最后一課是小說，咱學每篇課文，咱還有兩三天的時間，提前預習預習，往常咱不先預習啊，預習什么呀，學生說生字，這課幾個生字，四個，我說四個生字還記不住嗎？老師，這點事兒沒問題，肯定給你記住。我說對啦。我說老師就強調三個，三個能不能記住？老師，這沒問題。一個個幫著他備好了課，到上課那天，往前面一站，我說同學們，咱們，我一站，大伙兒都笑了，為啥，心領神會，心照不宣哪。生詞重要的幾個？三個！誰會？全預習啦！“嘩”，老師，我來吧，找誰都會，會說會寫。再以后，我在全中國所有的省市自治區(qū)都上過課了，都請一班學生到課堂上，都到課堂上再告訴課題，包括在臺灣，我都這個上法。我說我是內地來的，咱們祖國內地的教材啊，和你們這兒教材不一樣啊，但是也有一樣的地方，大伙兒能不能猜著？猜來猜去，好，我說一樣的就是《元曲二首》，一模一樣，咱們這堂課就講《元曲二首》怎么樣？好！我說你們一般臺灣學一篇古文哪，古詩詞啊，都要做哪些事情啊？他們也說什么文字障礙，什么作者介紹，什么背景，然后呢，熟讀，成誦，個別解釋，我說好，一樣一樣請同學們寫在前邊兒，一件一件接著來，跟大伙兒商量，生字，我說老師還用講生字，這些講什么呀，大伙兒看一看，只給大家五十秒的時間，那兩個生字一點兒也不多，預備，開始。生詞解釋，也是很短，到翻譯課文時，老師，這回你得來啦，我說我來？我這人有一個字的特點，誰能猜著，有個男同學站起來，老師，我知道，我說你知道什么，你懶！我說你怎么知道我懶？老師你看，我們叫你講，你不給講，還說有一個字的特點，不想講，不就懶嗎？我說你們看，可以自己做的事，為什么靠老師??？大家七嘴八舌地先翻譯，等實在不會，查資料看看，查注解，再不會，再舉手，于是，一個個，基本解決，就剩下兩三個難點，我一點透，呆會兒下課，四十五分鐘完成任務。人有渺小感是非常舒服的，所以，我剛評為中國十大杰出青年的時候，出版社要出一本現(xiàn)代名人名言，非得讓我寫一句話，我就寫了那么一句話，叫做：處天外遙望地球很小，居體內細察心域極寬。我總跟我的學生說，跟盤錦的老師說，人哪，大部分事自己說了不算，對說了不算的事兒趁早你出得來，放得下，然后才能什么，對說了算的事兒，明確自己可為的空間有多大，才能進得去，拿得起，這樣就比較痛快了。所以呢，咱對學生，也經常這么引導，于是，既有渺小感，又把自己能做的這個小小的空間，盡可能地看得極其宏大，才不至于產生自卑感，愛事業(yè)，愛學生，愛平凡的小事，愛平凡的課堂，這是民主。所以，接下來我就說，班級管理科學化，三個系統(tǒng)。計劃是明白什么事情什么時間干，什么人做什么事情，叫做時時有事做，事事有時做，人人有事兒做，事事有人做，人和事和時間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那么，有沒有魏老師，無所謂的一件事兒，人家就不問咱了，向計劃負責，向規(guī)矩負責，向制度負責，不是向我負責，好，計劃、規(guī)矩，誰都能訂啊，問題是怎么算定了干，一不做二不休，不怕木斷，水滴石穿，一貫之，持之以恒，這是難做的事兒，怎么做呀？第二個系統(tǒng)，叫監(jiān)督檢查系統(tǒng)，五道關口，落到實處。計劃呢，我們訂了這么三類計劃：一，按時間一日常規(guī)，一周常規(guī)，學期常規(guī)，學年常規(guī)，學生不問我這事兒，老師啊，您出門這一個星期呀，我們第一天做什么，第二天做什么，早晨做什么，晚上做什么，不用問，在家也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