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系，豈有聽說他的噩耗而不去哭靈呢？你不必再多說了！ ? 說完帶領身邊的人從興安門出宮，長孫無忌正在高士廉住所靈堂，聽說太宗將要到來，停止哭泣，出門攔住御馬勸諫道： ? 陛下正在吃長生藥，按照方藥說法不能哭喪，為什么不為宗廟社稷考慮而自珍自重呢！而且我舅舅臨終有遺言，非常不愿意因 自己的死，而讓陛下屈駕前來。長孫無忌橫臥在道中間，流著眼淚執(zhí)意諫阻，太宗這才返回東苑，望著南面痛哭，淚如雨下。 19 [2]丙申，詔以回紇部為瀚海府，仆骨為金微府 ，多濫葛為燕然府，拔野古為幽陵府，同羅為龜林府，思結為盧山府，渾為皋蘭州，斛薛為高闕州，奚結為雞鹿州，阿跌為雞田州，契為榆溪州，思結別部為林州，白為置顏州；各以其酋長為都督、刺史，各賜金銀繒帛及錦袍。及還，上御天成殿宴，設十部樂而遣之。 ?上皆許之。 [2]丙申（初九），太宗詔令以回紇部為瀚海府，仆骨為金微府，多濫葛為燕然府，拔野古為幽陵府，同羅為龜林府，思結部為盧山府，渾為皋蘭州，斛薛為高闕州，奚結為雞鹿府，阿跌為雞田州，契為榆溪州，思結別部為林州，白為顏州；各以其本部落首領為都督、刺史，各自賜予金銀絹帛以及錦袍若干。等到各部首領要回本部時，太宗親臨天成殿擺下酒宴，設十部樂隊招待，而后讓他們回本部?！碧谝徊⒋饝湔埱?。 [3]丁酉，詔以明年仲春有事泰山，禪社首；余并依十五年議。 [4]二月，丁丑，太子釋奠于國學。 [5]上將復伐高麗，朝議以為： ? 高麗依山為城，攻之不可猝拔。今若數遣偏師，更迭擾其疆易，使彼疲于奔命，釋耒入堡，數年之間，千里蕭條，則人心自離，鴨綠之北，可不戰(zhàn)而取矣。三月，以左武衛(wèi)大將軍牛進達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武候將軍李海岸副之，發(fā)兵萬余人，乘樓船自萊州泛海而入。因營州都督府兵自新城道入。 [5]太宗準備再次討伐高麗，朝臣們議論認為： ? 高麗傍山為城堡，很難短時間攻克。如今若是再多派偏師深入，輪番騷擾其疆土，使得高麗百姓們疲于奔命，放下農活躲入城中，幾年之內，必會造成千里蕭條，則人心自然離異，鴨綠江以北地區(qū)，可以不戰(zhàn)而輕易取得。三月，任命左武衛(wèi)大將軍牛進達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武候將軍李海岸為副總管，征發(fā)一萬多兵力，乘著樓船從萊州渡海進入高麗境內。兩支軍隊都是選配的習水性善于水戰(zhàn)的士兵。昔禹帥九州之民，鑿山槎木，疏百川注之海，其勞甚矣，而民不怨者，因人之心，順地之勢，與民同利故也。過去大禹率領九州的百姓，開山砍伐樹木，疏 導條條河流歸入大海，夠疲勞的了，然而百姓并無怨言，就是因為順應民心，利用地勢，與民同利的緣故。 [7]這一月，太宗染風寒，苦于京城炎熱酷暑，夏季，四月，乙丑（初九），命人修繕終南山廢棄的太和宮，改名為翠微宮。 23 素立撫以恩信，夷落懷之，共率馬牛為獻；素立唯受其酒一杯，余悉還之。李素立以恩信安撫當地民眾，各族人都歸順他，紛紛進獻牛馬；素立只接受一杯酒，其余一概退還。冀州進士張昌齡獻《翠微宮頌》，上愛其文，命于通事舍人里供奉。冀州進士張昌齡進獻《翠微宮頌》，太宗喜歡他的文字，命他供奉在通事舍人班子里。及奏第，上怪無二人名，詰之。若置之高第，恐后進效之，傷陛下雅道。 24 起初，張昌齡與進士王公治都擅長做文章，在京城有名聲，考功員外郎王師旦掌管貢舉事，沒取中他們，朝內外都不明白是何緣故。如果讓他們中高第，恐怕后來的人一意效法，有傷陛下的雅正之道。 [10]壬辰，詔百司依舊啟事皇太子。 [11]庚辰，上御翠微殿，問侍臣曰： ? 自古帝王雖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 ? 群臣皆稱： ? 陛下功德如天地，萬物不得而名言。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人之行能，不能兼?zhèn)?，朕常棄其所短，取其所長。人主多惡正直，陰誅 25 顯戮，無代無之，朕踐以來，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嘗黜責一人。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 [11]庚辰（疑誤），太宗親臨翠微殿，問身邊大臣： ? 自古以來帝王雖然能夠平定中原，卻不能制服北方各部族。 ? 眾大臣齊聲說道： ? 陛下的功德與天地等量齊觀，難以一語言明。朕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因為五點緣由：自古以來帝王大多 嫉妒能力超過自己的，朕看見別人的長處，便如同看見自己的一樣；人不可能全知全能，朕對人常常要揚長避短；君王們往往引進有才能的人便想著放置在自己懷抱，摒棄無能之輩則恨不能落井下石，朕 看見有才能的人則非常敬重，遇見無能者亦加以憐憫，有才能與無才能的人都能各得其所；君王們大多討厭正直之人，明誅暗罰，沒有一個朝代不存在，朕自即位以來，正直的大臣在朝中比肩接踵，未曾貶黜斥責一人；自古以來帝王都尊貴中原，賤視夷、狄族，惟獨朕愛護他們始終如一，所以他們各個部落都象對待父母一樣依賴朕?！庇謱︸?遂良等人說：“你曾做過史官，象朕說的這番話，符合歷史事實嗎？”答道：“陛下的盛德不可勝載，僅僅以這五點定論，表明陛下過于謙虛了。 [12]李世的部隊已渡過遼水，途經南蘇等幾座城，高麗兵多背靠城墻拼戰(zhàn)，李世將他們打敗，并焚燒其外城后回師。 [13]六月，癸亥（初八），任命司徒長孫無忌兼領揚州都督，實際上并未赴任。 ? 27 [14]丁丑（二十二日），太宗下詔稱： ? 隋朝末年天下動蕩不安，邊境居民多被北方部族劫掠，如今鐵勒歸順我大唐，應當派使者到燕然等州，與都督一道，訪求被掠奪的人，用財物贖回，供給糧食讓其回到原籍；其中室韋、烏羅護、三部百姓被薛延陀掠去的，也將他們贖回。時房玄齡留守京師，有自京師來者，上問： ? 玄齡何言？ ? 對曰 ： ? 玄齡聞李緯拜尚書，但云李緯美髭鬢。 [15]癸未（二十八日），任命司農寺卿李緯為戶部尚書。 ? 太宗即刻改任李緯為洛州刺史。進至積利城下，高麗兵萬余人出戰(zhàn)，海岸擊破之，斬首二千級。進軍到積利城下，高麗兵一萬多人出城迎戰(zhàn)，李海岸將其擊敗，殺死二千多人。庚戌，車駕還宮。庚戌（二十六日），太宗車駕回到皇宮。 [18]八月，壬戌（初八），詔令因薛延新近投降，屢興土木工程，加上河北地區(qū)遭受水災，停止明年封禪泰山 事。骨利于鐵勒諸部為最遠，晝長夜短，日沒后，天色正曛，煮羊脾適熟，日已復出矣。骨利是鐵勒各部中地處最為遙遠的一個，白天長夜間短，太陽落山后，尚有余暉，煮羊脾剛熟，太陽已經又出地平線了。長孫無忌等請誅志沖。志沖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無罪，是其狂也。長孫無忌等請求處死段志沖。志沖想要以一個匹夫身份使朕解除皇位， 30 朕如果真有罪過，則表明他的正直；如果沒有罪過，也只說明他的狂妄。明母楊氏，巢剌王之妃也，有寵于上，文德皇后之崩也，欲立為皇后。尋以明繼元吉后。李明的母親楊氏，原先是巢剌王李元吉的妃子，受太宗的寵愛；文德皇后死后，太宗想要立她為皇后，魏徽曾勸諫道： ? 陛下正以德行比之于唐堯、虞舜，為什么反倒效法春秋時的晉文公娶辰嬴以自累呢？ ? 于是太宗停止立后。 [22]戊戌，敕宋州刺史王波利等發(fā)江南十 二州工人造大船數百艘，欲以征高麗。 31 [23]冬，十月，庚辰，奴刺啜匐俟友帥其所部萬余人內附。 [24]十一月，突厥車鼻可汗遣使入貢。頡利之敗，突厥余眾欲奉以為大可汗，時薛延陀方強，車鼻不敢當，帥其眾歸之。 ? 車鼻知之，逃去。詔遣將軍郭廣敬征之。 [24]十一月，突厥車鼻可汗派使者進獻貢品。頡利可汗敗亡后，突厥剩余勢力想要奉他做大河汗，當時薛延陀正值強盛時期，車鼻不敢承擔可汗大位，率領部眾歸附薛延陀。 ? 車鼻知道后，急忙逃走。車鼻勒兵與之戰(zhàn)斗，大敗薛延陀兵，在金山北麓建立牙帳，自稱為乙注車鼻可汗，突厥剩余力量漸漸歸附于他，幾年之間擁兵三萬人，時常出兵掠奪薛延陀。太宗派將軍郭廣敬征召他入朝。 [25]癸卯，徙順陽王泰為濮王。 [26]壬子，上疾愈，三日一視朝。 [27]十二月，壬申，西趙酋長趙磨帥萬余戶內附，以其地為明州。 [28]龜茲王伐疊卒，弟訶黎布失畢立，浸失臣禮，侵漁鄰國。 昆丘道行軍大總管。 右驍衛(wèi)大將軍契何力、安西都護郭孝恪等將兵擊之，仍命鐵勒十三州、突厥、吐藩、吐谷渾連兵進討。太宗大怒，戊寅（二十六日），詔令使持節(jié)、任命昆丘道行軍大總管、左驍衛(wèi)大將軍阿史那社爾，副大總管、右驍衛(wèi)大將軍契何力；安西都護郭孝恪等人領兵進攻龜茲，仍然命令鐵勒族十三州、突厥、吐藩、吐谷渾聯(lián)合進軍討伐。 34 [29]高麗王讓他的兒子莫離支任武入朝謝罪，太宗依準。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夫取法于上，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為下。顧我弘濟蒼生，其益多；肇造區(qū)夏，其功大。汝無我之功勤而承我 之富貴，竭力為善，則國家僅安；驕惰奢縱，則一身不保。太宗說道： ? 修身治理國家的道理，都在這十二篇之中了。 ? 又說： ? 你應當以古代的先哲圣王為師，象我，則不足效法。我即位以 來，過失之處不少，錦繡珠玉不斷于身前，又不停地修筑宮室臺榭，犬馬鷹鶻無論多遠也要羅致來，游幸四方，使各地供給煩勞，這 些都是我的大過失，千萬不要認為正確而效法。好處多損害少，所以百姓沒有怨言；功勞大過失小，所以王業(yè)穩(wěn)固；然而若是要求盡善盡美，實在是多有慚愧。而且成功來之不易，敗亡卻可迅速招致，是指國家而言；失去容易得之較難，是指皇位；能不珍惜嗎？能不謹慎嗎！” [2]中書令兼右庶子馬周病，上親為調藥；使太子臨問；庚寅，薨。庚寅（初 36 九），馬周去世。 [3]戊戌（十七日），太宗巡幸驪山溫泉。 [4]己亥（十八日），任命中書舍人崔仁師為中書侍郎，參知機務。 [5]新羅國王金善德去世，唐朝任命善德的妹妹真德為柱國，封為 樂浪郡王，并派使者前去冊封。 [6]丙午（二十五日），太宗下詔任命右武衛(wèi)大將軍薛萬徹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衛(wèi)將軍裴行方為副總管，領兵三萬多人以及樓船戰(zhàn)艦，從萊州渡海進攻高麗。 門下省事。 [8]戊申，上還宮。 [9]結骨自古未 通中國，聞鐵勒諸部皆服，二月，其俟利發(fā)失缽屈阿棧入朝。上宴之于天成殿，謂侍臣曰： ? 昔渭橋斬三突厥首，自謂功多，今斯人在席，更不以為怪邪！ ? 失缽屈阿棧請除一官， ? 執(zhí)笏而歸，誠百世之幸。又以阿史德時健俟斤部置祁連州，隸營州都督。結骨國人身材都很高大，紅頭發(fā)綠眼睛，長黑頭發(fā)便被認為不吉祥。 ? 戊午（初七），以結骨所在地為堅昆都督府，任命失缽屈阿棧為右屯衛(wèi)大將軍、堅昆都督，隸屬于燕然都護。 是時四夷大小君長爭遣使入獻見，道路不絕，每元正朝賀，常數百千人。謂侍臣曰：“漢武帝窮兵三十余年，疲弊中國，所獲無幾；豈如今日綏之以 德，使窮 39 發(fā)之地盡為編戶乎！” 當時四方大小國的君主首領爭先恐后派使者進貢朝見，往來不絕，每年正月初一前來朝賀的人數成百上千。乙亥，上行幸玉華宮；己卯，畋于華原。乙亥（二十四日），太宗行幸玉華宮；己卯（二十八日），在華原圍獵。 40 [11]中書侍郎崔仁師因有人伏在衙署門前上訴，他并未上奏，被除掉名籍，流放到連州。 [12]三月，己丑（初九），唐政府將瀚海都督俱羅勃部劃出，設置燭龍州。弩失畢其次也。 ? [14]庚子，隋蕭后卒，詔復其位號，謚曰愍；使三品護葬，備鹵簿儀衛(wèi)，送至江都，與煬 41 帝合葬。 [15]充容長城徐惠以上東征高麗，西討龜茲，翠微、玉華，營繕相繼，又服玩頗華靡，上疏諫，其略曰： ? 以有盡之農功，填無窮之巨浪；圖未獲之他眾，喪已成之我軍，昔秦皇并吞六國，反速危亡之基，晉武奄有三方，翻成覆敗之業(yè)；豈非矜功恃大，棄德輕邦，圖利忘危，肆情縱欲之所致乎！是知地廣非常安之術，人勞乃易亂之源也。 ? 又曰： ? 珍玩伎巧，乃喪國之斧斤；珠玉錦繡，實迷心之鴆毒。 [15]宮中九嬪之一的充容、長城縣人徐惠，認為太宗東征高麗，西討龜茲，又相繼營造翠微、玉華二宮，而且穿用頗為華麗奢靡，便上奏疏勸諫，大略說道： ? 陛下以有限的農業(yè)收成，去填充無窮盡的欲望；圖謀那些還未歸附的他國部眾，卻損失已具規(guī)模的大唐軍隊。 ? 又說道： ? 即使將殿宇覆蓋上茅草以示儉 約，卻還是大 興土木；名義是合理雇用，按價取值，實際仍然會有煩擾百姓的弊病?！庇终f：“制定法令節(jié)儉，還擔心民風奢侈；如果法令本身就主張奢侈，怎么可能做為后人的榜樣呢？”太宗非常欣賞她的話，待她十分有禮。 [1]夏季，四月，丁巳（初七），右武候將軍梁建方擊敗松外蠻?！彪方ǚ桨l(fā)巴蜀十三州兵討之。群蠻震懾，亡竄山谷。因遣使詣西洱河，其帥楊盛大 駭，具船將遁，使者曉諭以威信，盛遂請降。 起初，州都督劉伯英上書言道：“松外各個蠻族暫時降附如今又叛亂，請求出兵討伐，以 44 打通朝廷通往西洱、天竺的道路。松外蠻族首領雙舍率眾抵抗，建方將其擊敗，殺死俘獲共有一千多人。建方分派使者說明利害關系，于是他們都來歸附，前后有七 十個部落，十萬九千三百戶，建方委任其首領蒙和等人為縣令，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