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7 頁 共 65 頁 些可操作的建議。 認識上的新意 實地訪談的資料永遠是社會學的根基，也永遠是做出任何一種道德判斷的前提。尤其是，我們所寫的這三個紅燈區(qū)，與潘綏銘以前所調查過的紅燈區(qū)都大不一樣，而且第一個紅燈區(qū)與后兩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潘綏銘的前兩本關于紅燈區(qū)的書里有一種傾向，就是“材料不夠，分析來湊”。我們盡可能多地把實地訪談資料擺在書里，盡可能地忠實于原話。 寫作者都是社會學界的成員，因此我們試圖運用一些社會學的成熟理論，對于性產業(yè)做出更加深入的分析和解釋。我們需要智慧和思想。 除了潘綏銘之外，本次社區(qū)考察的參與者都是女性。她們從自己的視角出發(fā)，發(fā)現了許多男人不容易 發(fā)現的現象，得出了許多男人理解不深的認識，給我們極大地增輝。尤其是，她們還訪談了 38 個男客人，就更加難能可貴。如果其中沒有某些與整個社會相通的、而且可以解釋整個社會的東西，我們也就不會屢次地緊緊抓住它不放了。 1. 從社會結構的視角來看，在紅燈區(qū)的里里外外，各個社會階級一應俱全、壁壘森嚴、你死我活卻又齊心協(xié)力，無疑是研究階層、生產關系和社會沖突的極好范例。這并不是因為我們有任何偏見，而是因為，按照我們的理解，所謂“女性主義”只是“后現代主義”思潮的一部分。因此，我們根本就不打算給自己貼上任何一種標簽，哪怕我們中的 絕大多數都是女性也罷。這，即使是僅僅從經濟管理的層面上，也足夠我們研究一氣了。凡是旨在揭示社會性別關系的研究，如果沒有涉及紅燈區(qū)，那可就太不可思議了。 5. 從社會網絡的視角來看，在紅燈區(qū)里，老板們的社會網絡盤根錯節(jié)，枝繁葉茂，而小姐們卻基本上已經脫離了自己原有的社會網絡，在紅燈區(qū)的網絡里又處于邊緣狀態(tài)，不得不去開拓自己的新網絡，不得不與老板的網絡發(fā)生“串聯”或者“并聯”。 6. 從社區(qū)研究的視角來看，至少對于當今中國的城市社會而言，我們實在找不出比紅燈區(qū)更加標準的社區(qū)了。紅燈區(qū)是自發(fā)形成的，不但內部高度同質而且所有的社會活動近乎單一，地理界線鮮明，具有自己獨特的整合機制與運行機制，產生了自己的文化及其標志。所以，在當今中國，任何一種關于社區(qū)的理論，如果不是從紅燈區(qū)研究中產生出來的，那就必然事倍功半。在當今中國，許許多多的越軌是違法不缺德，例如走私、浪費等等；還有許許多多則是缺德不違法，例如殺熟、落井下石等等。尤其是，紅燈區(qū)既越軌又需求強勁市場廣闊、既被嚴打又被保護、既是千夫所指又是一些人的生計所在。因此，如果要研究越軌，要研究那“軌”是怎么設置的，為什么設置的，又是怎么和為什么被“越”的，那么請到紅燈區(qū)里來。 1. 生產關系和財產所有制，究竟是不是人類最基本的社會關系和一切社會運行的基礎？如果不是，那么，實行自由雇傭制度的 A 鎮(zhèn)與實行準奴隸制的 B 鎮(zhèn)和 C 區(qū)，為什么會有如此之大的差異？如果是，那么為什么在實行同一種生產關系的性產業(yè)場所里，有的小姐是被迫的，有 一些卻是自愿的？也就是說，對于經典馬克思主義的一切修正，例如“三種資本理論”（“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都可以在紅燈區(qū)研究中得到檢驗。 2. “理性選擇”理論是“經濟學霸權”的重要支柱之一，它把個體的一切行為都解釋為趨利避害的活動。但是，這種現象究竟是支持了“理性選擇”理論還是證偽了它？也就是說，對于個人行為來說，最關鍵的問題究竟是主體靠什么作出選擇（靠情感沖動或者趨利避害），還是客觀上的可選擇余地到底有多大（環(huán)境允許作出什么樣的和多大程度上的選擇）？這是經濟學與社會學的主戰(zhàn)場，而紅燈區(qū)研究則完全可以成為社會學的反擊前沿。一方面，客人與小姐之間，究竟是一種“性別不平等”關系，還是一種一般的經濟交換關系？也就是說，小姐究竟首先是“女人”，還是首先是“工人”？另一方面，我們究竟應該僅僅盯住男人和女人來說事，還是應該把性別之間的權勢關系，置于整個紅燈區(qū)內外的社會結構之中來解釋？如果解決了這些問題， 我們就不至于墮入興娼與廢娼之爭的深淵，就能對整個社會性別問題有更加深入的認識。在紅燈區(qū)里，這三種組織方式都存在，都表現得淋漓盡致。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12 頁 共 65 頁 5. 紅燈區(qū)的店與店之間的關系、與當地政府之間的關系都呈現為個人網絡的結構；可是在每個店里，老板與小 姐之間卻是金字塔結構，政府的整體與紅燈區(qū)的整體也是金字塔結構。 6. 紅燈區(qū)是最標準的社區(qū)。難道因為單位分房而不得不聚居在某個地方的一群人就天然是社區(qū)？難道居委會從垂直領導變成居民選舉，那個地方就必然變成社區(qū)了？難道那些三教九流混居的地方、那 些一盤散沙的地方、那些除了地理名字就無法指稱它的地方，也能夠稱之為“社區(qū)”嗎？如果不解決這些最基本的問題，只是一味地作對策研究，那么不僅整個社區(qū)理論沒前途，對策至少也會是云山霧罩，甚至會南轅北轍。只不過需要更深入一些：文化是海，法律只是舟，還是相反？社會 設置的基礎究竟是利益還是民心？對紅燈區(qū)的“有法不依、執(zhí)法不嚴”，究竟是金字塔的腳丫子風化了，還是墨跡擴散了，還是“煮豆燃豆萁”，還是“欠債還錢”？ 附：詳細報告摘要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13 頁 共 65 頁 第一部分 曲徑通幽――“小姐培訓基地” 世界各國的性產業(yè)里，都不可避免地存在著一些實行準奴隸制的場所或者地區(qū)，中國也不能例外。 我們所調查的后兩個紅燈區(qū) B 鎮(zhèn)和 C 區(qū)，距離第一個調查點 A 鎮(zhèn)只不過 100 華里之遙，但是性產業(yè) 的生產關系卻有著天壤之別。 這首先是因為，這里的小姐原來幾乎全都是“局外人”，是被騙到這里之后，才首次投入性產業(yè)的。其實，這個吧哥出于自身的利益，把自愿來的小姐估計的太多了。他說：這里的小姐百分之百是被騙來的。所有新來的女孩都被關押、被強迫，只是程 度和具體方式有所不同而已。即便是不做就逃走的女孩，也等于是“經風雨見世面”，以后再投入性產業(yè)的可能性大增。這工資雖然低得慘不忍睹，但畢竟不像奴隸那樣徹底無償?！靶〗闩嘤柣亍本褪怯纱硕妹倓傋龅男〗愣急容^干凈，沒 有病。 C 區(qū)的一位吧哥是這樣總結 的：我們有我們的特色。在 B 市、成都，小姐們都太老練了，結果不是客人耍小姐，而是小姐?？腿??？墒牵斑@里是培訓小姐，（她們）學會了就都飛走了。此外的餐飲費等等可以自己選擇，不吃不喝也行。但是多數“堂子”都是把 2 小時算作一個單元，實際上就是最低消費 40 元。 （二）吧哥、吧姐 B 鎮(zhèn)和 C 區(qū)的紅燈區(qū)的一大特色，就是有一個“吧哥（吧姐）”階層存在著。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15 頁 共 65 頁 吧哥說的是男人，吧姐說的是女人。 因此他們必須沒日沒夜地首在大門口。他們的月薪在 800 元左右 ，但是他們都喜歡說自己每個月掙 1000 元。因此吧哥吧姐更像是“媽咪”，只不過 C 區(qū)為了維持其準奴隸制，不得不多用男人，少用女人，所以“媽咪”這個詞才流傳不開。 （二） 被其他人騙來的 （三）不是被騙的： 為了快點賺錢、不干，還能干什么？、 出于報復、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被家里人送來的、因為有經驗、 “二進宮”、為了“躲災”。 （三）種種強迫： 逼債、耗光小姐自己帶的錢、不發(fā)工資、罰款、威逼、直接強迫、不過，最近強迫少了。但是在我們的訪談中，“開處”這個詞常常是嫖客或者老板使用，小姐們自己談起來的時候卻往往使用“破處”這個詞。 我們在以前所調查的紅燈區(qū)里，很少聽到開處的事情，因此傾向于認為處女賣淫的情況并不多。 小賣部徐姐說：現在好多小姐在被騙來之前已經不是處女了。 眼鏡客人說則說：“在這邊找小姐開處，（客人）要給老板 120 元，叫‘ 月月糊’（每月 10 元）?！?3 可是小姐們說起自己破處的事情，卻是酸甜苦辣都有。 （二）想逃還是能逃掉： 軟磨硬泡，死抗到底、故意得罪客人，迫使老板同意離開、出臺時逃走、乘買東西、看病的機會，直接逃走，由于人 多，巴哥老板往往無法抓、打、自己設法打電話通知家里人來接、委托嫖客出去打電話報警或者通知家里人、靠別人幫忙逃走、自己直接報警、直接從營業(yè)場所潛 3 至少在澳大利亞，開處的要價是 1 萬澳元，相當于 4 萬人民幣。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18 頁 共 65 頁 逃。 第 2 幅：在最高行政長官的虎威之下，當地的各級干部都雷厲風行，勒令性產業(yè)全部停業(yè)整頓。有的是老板自己關門避風頭；例如新綠。還有的則是雖然關門，卻仍然偷偷留著小姐，以備隨時開門；例如 ” 鵲橋 ” 。 第 3 幅圖畫：在等待了僅僅 3 天以后，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都先后明白了，這只不過又是一陣風。 于是，娛樂城又陸續(xù)地重新開張了。所以他們從那時開始，就對小姐的年齡格外敏感，千方百計地隱瞞，一直到我們來調查的時候仍然如此。至少有一些老板已經意識到，再像以前那樣經營下去，恐怕永遠是多事之秋。 第 6 幅：這時候，在老板們的民心的基礎之上，一位關鍵的人物站出來了。在我們所調查過的所有紅燈區(qū)或者性產業(yè)所在地的所有官員中，他是我們所知道的唯一一位想要認真解決性產業(yè)問題的人。 第 7 幅圖畫：事件過后不超過半年， 2020 年 8 月的某一天，一個叫做“娛樂業(yè)工會”的組織在 A 鎮(zhèn)成立了。 中國最大的管理資源中心 (大量免費資源共享 ) 第 20 頁 共 65 頁 傳說上帝用 7 天時間創(chuàng)造了宇宙萬物。 這個工會完完全全是合法的、正規(guī)的。就在我們調查期間，縣工會的主席副主席還來 A 鎮(zhèn)檢查它的工作，只可惜主席們不愿意接見我們。老板孫姐是其中之一，主要管帳。工會委員們開會由主席召集和主持，不定在誰家開，也不定在什么時候開 ，只要有事就開。其實委員們每次都來，而且互相都處得很好，“好耍得很”。在往后，還打算把工會會員也組織起來出去旅游。因此它實際上是行業(yè)公會，類似行會或者商會。會費主要用來平時開會以及招待上面來人等等。如果有什么麻煩事，委員們就開個會商量一下，由工會出面與上頭周旋?？墒墙习鍒猿终f， A 鎮(zhèn)的這個工會是直屬縣總工會的。但是在縣里被禁止調查之后（詳情參見本項目的最后一章），工會的事情也就無法去了解?？腿藗兙驼依习甯鏍?，老板們就找（ A鎮(zhèn)的）工會，工會就找縣工會；最后終于解決了， 110 再也不敢了。例如有一次，一伙客人玩了 150 塊錢，但走的時候卻不付賬，開上車就想溜。結果，那個客人花了一千多塊錢才出來。 但是，作為工會主席，姜老板卻明確地告訴我們，這個工會的主要職責是“自己管理自己，自己約束自己，不得亂來”。”在我們宴請他的前后，他陸續(xù)說到了工會的管理職能： 首先，一定要保證小姐來去自由，“不得找借口不讓人家走”。但是，“那個事（金鳳凰事件）都怕了”，（可能是上面）“來講清道理嘛，后來不吵了。除了我們從小姐那里了解到的實況之外，例如， ” 鵲橋 ” 娛樂城的老板是派出所的，按理說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老板娘卻說：“有時小姐來了，不愿意（做），又走了，（我）就損失了?！? 其次，一定不得雇傭 16 歲以下的小姐?！保ㄟ@就是老板為什么對小姐的年齡如此敏感的原因。）可是老板怎么可能知道小姐的真實年齡呢？為此，孫姐曾經想過要登記小姐的身份證，但是小姐一聽要登身份證，就不來了。況且，老板也完全可以明知故犯。結了婚的沒得，我們不要。這一點并不是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