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時 間：2月25日（周一）18：30地 點：中國人民大學明德法學樓601徐建國際報告廳 主持人：尊敬的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們本學期“民商法前沿”論壇的第一講，非常榮幸邀請到楊立新老師、張新寶老師、姚輝老師到我們“民商法前沿”論壇做客。張新寶教授和姚輝教授對于楊立新教授提出的3個缺點表示了完全贊同。張教授認為國務院無權提請修改第76條，而且第76條的修改并不完善，有些應該改的地方?jīng)]有改。我院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國法學會民法學研究會副會長、中國人民大學民商事法律科學研究中心主任楊立新教授，我院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國法學會民法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兼秘書長張新寶教授，以及我院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民法教研室主任姚輝教授進行了題為“我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修訂三人談”的精彩對話。張新寶教授認為“機動車一方?jīng)]有過錯的，承擔不超過百分之十的賠償責任”可以在司法中解決，沒有必要修改。張新寶教授認為保險費用的降低，賠償費用的提高是一個進步。但是我們都是互相制約的，在基地里面他們是我的專職研究員，在學會里面我們都又在秘書長的統(tǒng)一領導下，在教研室我們又都是姚輝老師的部下。其實那場講座結束以后我們就想舉辦這場講座，但是臨近期末大家忙著準備考試，所以就拿到了這學期來舉辦。第二點存在的問題就是，在機動車一方完全沒有責任的情況下，損害完全是由非機動車一方或者行人的過錯造成的時候，這種情況下，規(guī)定了一個減輕責任的規(guī)則。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按照《人身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的標準，造成一個人死亡的時候，大概要賠償三十萬到四十萬元，機動車一方承擔百分之十的責任，大概要賠償三萬到四萬人民幣；機動車一方承擔百分之二十的責任，大概要賠償六萬到八萬人民幣，機動車一方承擔百分之九十的責任，大概要賠償三十幾萬人民幣，這種情況就不是很公平。這三個問題無論是社會輿論還是學界都進行了很深入的討論，張老師我們幾個也專門參加了由人大法工委舉辦的法律專家論證會，在這次會議上由很多的法律學者參加，其中還有汽車司機的代表以及保險公司的代表，在這次會議上對《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6條做了一個明確的定性，基本上是正確的，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后來這種思潮一直在蔓延，這種意見反映到了一些人大代表那里，所以在最近一兩年里面有一些全國人大代表就提出了鮮明的反對意見，反對《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6條的規(guī)定，并且提出要進行修改。那么，在這樣一個常委會上面通過的涉嫌是基本民事法律的法律，一個代表、兩個代表都有可能出來去挑戰(zhàn)這一法律背后的合憲性，因為它沒有提高到這么高的認識上來。這就從《民法通則》第123條規(guī)定的立場上變成了過錯推定原則。那么，無過錯責任原則與過錯推定原則之間有嚴格的界限嗎？其實也沒有特別嚴格的界限，對于保護受害人都是很好的，無過失責任原則因為舉證責任的問題可能對保護受害人會更好一些。我經(jīng)常打這樣的比方，機動車一方畢竟是鐵做的，非機動車或者行人一方畢竟是肉的，鐵的碰肉的吃虧的總要是肉的一方，所以機動車一方要比應當承擔責任稍微高一點的責任也是應該的。我們先從第三個方面談起，機動車一方完全沒有責任的情況下承擔不超過百分之十的責任，這點在我看來在審判當中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這是一個司法上面掌握尺度的問題，當然作出這樣的修改使它更明確了，實質(zhì)上也是迎合了一些人的要求。說到免除責任，因為在無過錯責任的案件里面，涉及到被害人一方責任免除的情況，通常是他要有故意，民法上有關的條文也是這樣規(guī)定的。這一次修改好象在這一問題上面有所緩和，但是我還不認為它是在過錯責任原則和無過錯責任原則之間進行了轉(zhuǎn)換，這是我的一點不成熟的看法。張老師為什么不認為這是一個過錯推定原則呢？因為他本來就反對過錯推定，張老師認為就有兩個歸責原則，一個是過錯原則，一個是無過錯責任原則，他不承認過錯推定是一個歸責原則，當然他不可能認為這是一個過錯推定的問題。這里面為什么提到機動車一方?jīng)]有過錯的，承擔不超過百分之十的賠償責任呢？我覺得這點規(guī)定的是過錯推定責任，首先你要承擔責任，按照一般情況下你是不需要承擔責任的，但是機動車你要承擔百分之十的責任，這就是剛才所說的優(yōu)則危險負擔的責任在這里面的適用。 姚輝老師：在歸責原則問題上我與張老師的觀點是一樣的，我也是反對公平責任，我在課堂上也總是抨擊公平責任原則。即使有推定過錯，也講的是加害人一方的過錯。 楊立新老師：我對姚老師所說的也有點不同的意見，我覺得沒有太大的錯誤。所以說，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觀點。其次，《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6條、第二款當中在講過錯的時候，講了三個過錯，這三個過錯的含義是不同的。非機動車駕駛人、行人故意碰撞機動車造成的，機動車一方不承擔賠償責任。應該說故意造成這樣一個概括性的規(guī)定就可以了，這三個問題上面我完全贊成楊老師的說法，盡管上次他批評我的時候我也表示過異議，但是再次對楊老師解釋法律的基本功表示欽佩，（笑）楊老師做過高級法官也做過高級檢察官，了解相關資料的時候往往會比我讀的認真一些。這里面就有一個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在過錯推定的情況下，關于過錯的證明原告是不用承擔舉證責任的，被告如果證明自己沒有過錯需要承擔舉證責任。我認為，我們是不是可以采取這樣的辦法，這個時候需要考察非機動車駕駛人或者行人的過錯一種什么樣的程度，如果是一個重大過失，可以做一個比較大的減輕；如果是一個一般的過失，原則上就是百分之十左右，不要出現(xiàn)太大幅度的調(diào)整。而我們的保監(jiān)會以及國務院的部門在制定這個條例的時候，可能受到了保險部門的利益驅(qū)使，沒有能夠平衡的保護各方面的利益。應該說，這個理想圖景我們也做到了，或者說第76條就想把道路交通事故的民事賠償責任和機動車第三者責任的強制的保險賠償統(tǒng)一到一起。這雖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法條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后段“非機動車駕駛人、行人沒有過錯的，由機動車一方承擔賠償責任”是受害人沒有過錯的情形下由機動車一方全部賠償?shù)囊?guī)定，該表述在過錯推定、無過錯乃至過錯責任下都應該做此解釋，并不能區(qū)分出歸責原則，實質(zhì)上只是一個責任分擔的規(guī)定。《道路交通安全法》的這種公平責任就是不該賠的補償一點的類型，也就是以侵權責任不成立為前提，本質(zhì)上不是侵權責任，但是公平責任。責任分擔編》較深的影響，這個在民商法律網(wǎng)上我發(fā)表了一個條文的譯本，供大家參考。再次感謝主持人給我這次難得的向三位老師同時提問的機會，請三位老師批評指正。這里面有駕車人的行為，其次，機動車與非機動車駕駛人或者行人相接觸，這兩個方面的因素都要加以考慮。從這個價值追求上來說，把它作為被告直接來進行追償也是符合法律的精神的。然后在這個總的方針下面才會派生出來解決各種問題不同的類型。這些問題需要制定一個明確的規(guī)則，然后作出一個統(tǒng)一的規(guī)定。在實踐中我出過小的交通事故，雙方支付這些金額是很麻煩的，保險公司在受理車損險時往往會預先扣除無責賠付部分，結果是對交通事故雙方不利。根據(jù)我的考察，整個損害賠償領域的法律和司法解釋，只有《民法通則》第132條使用了“分擔”的用語，這個大家可以看看我發(fā)表在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編《民事審判與監(jiān)督》2008年第1期上的《我國侵權法上公平責任的類型化研究》一文有很詳細的說明?！比绻鬟@樣的考慮，我們應該認為第二段是《民法通則》第131條關于受害人過錯的規(guī)定在《道路交通安全法》中的適用，而第三段則是《民法通則》第132條在《道路交通安全法》中的具體化。 王竹：謝謝主持人給我這個寶貴的機會。也就是說，不管是無過錯責任還是過錯推定責任，確定了民事責任以后，按照民事責任應當承擔的責任份額之內(nèi)去保險？還是先強制的走掉保險，不足部分再來講民事責任？這點的差別是很大的。所以，這一系列會計的計算方法上面也有很多問題，我們學法律的同學也要了解一些相關的會計知識，否則人家忽悠你很容易。 張新寶老師：對于楊老師的觀點我是贊同的，這與楊老師長期的司法實踐所積累的經(jīng)驗是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我覺得在侵權法中我與張老師有一點最大的功勞，就是把原因力引進到了侵權法當中，雖然我們之間有一些看法上的不一樣，張老師主張先比較原因力，我主張先比較過錯。這個問題我完全同意楊老師和張老師的觀點，我們的立法者在立法的時候可能也很美為難，如果不寫的具體又要被質(zhì)疑了。 張新寶老師：這個問題上好象沒有什么爭議，上次王勝明主任在這個地方做報告的時候，我們?nèi)齻€人私下的說，以前只有兩個問題，現(xiàn)在改為三個問題來了。所以，在這三個過錯當中并沒有區(qū)分第二種情況，第二種情況所講到過錯僅僅包含過失。另外，我們現(xiàn)在的交強險里面明確規(guī)定，無論什么情況下都要賠償非機動車駕駛人或者行人的損害，沒有責任機動車一方也要賠償。接下來又進一步規(guī)定，減輕責任可能減輕的比較少的，至少是不在這個百分之十范圍之內(nèi)的，比如說減輕到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七十等等都是可以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程度的問題。（笑） 張新寶老師：前面兩個分號根本沒有涉及到被告一方的過錯問題。而這個不賠錢不管從那個道理上來講，哪怕從最庸俗的道理上來講，你撞死人了你一分錢不賠，這是說不去的。過錯責任有兩種形態(tài)：第一種形態(tài)是，一般的過錯責任是需要原告去證明被告存在過錯的；第二種形態(tài)是，過錯推定的，它都屬于過錯責任原則的，其實在這一點上我與楊老師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他沒有正確的表達我的觀點。所以，在這個過錯推定的問題上我覺得對典型的就是《蘇俄民法典》，《蘇俄民法典》對所有的致人損害的責任都是過錯推定，原則上要承擔責任，但是能夠證明自己沒有過錯的的，就可以不承擔責任，這是過錯推定的問題，這一問題大家可以看一看史尚寬先生在批評《蘇俄民法典》的時候說的比較清楚。后來的問題就是在裁判當中，由于我們社會其它的救濟手段的缺乏，比如保險制度，實際上就變成大家都指望法院來給一個公道，沒有別的救濟手段了，法院最后只有在減輕責任這兩個字上面做文章，最后就導致賠償不管是推定過錯還是過錯責任原則都與過錯漸隙漸遠。按照德國的法律規(guī)定，不考慮加害人一方有無過錯，你都要承擔承擔責任，受害人一方如果有過錯的減輕責任。那么，最少承擔百分之十，可能最少要承擔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根據(jù)過錯的大小再往全面延伸，由于強制保險制度的存在，你不少于百分之十的責任承擔可能會更合理一些。原來條文規(guī)定的是減輕責任，彈性過大，社會給予了很多批評，現(xiàn)在修改過來，機動車一方對交通事故完全沒有責任的時候承擔不超過百分之十的責任。但是這個條文在最后修改的過程中，大家一致反對，憑什么規(guī)定的這么死板呢？實際上也不可能是這樣，因為其中還有很大的彈性。從世界各國的立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