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印信禪師山下溈牛山上僧，河沙異號未為能。驢名馬字雖呼喚，多少傍觀滿面羞。船子和尚示法詩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船子和尚偈詩有一魚兮偉莫裁，混融包納信奇哉。當(dāng)體使是，動念即差，尤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 又黃檗論“無心”的要決道：佛印元禪師裴相當(dāng)時忘卻名，被人喚著又惺惺。 德山棒 德山的開悟，是所謂“從緣悟達”，與香嚴(yán)擊竹、靈云睹桃花開悟等，同屬一類型。是賞是罰，一任卜度。又恐怕眾人落在“死句下”，故云：“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且作么生去？”不在知此去處，而在貴能到此去處。出門便是太忙然，萬里無來未得圓。曹洞宗于南宋傳到日本，聲勢甚盛，流傳不衰。師于言下大悟，自此執(zhí)侍。 曹洞宗是禪宗五宗之一，由洞山良價和曹山本寂所建立，五宗之學(xué)沉寂以后，臨濟獨盛，惟曹洞宗勉強能分庭抗禮。轉(zhuǎn)步歸來渾不辨，月籠彩霧鎖長空。大德！時光可惜，只擬傍家波波地學(xué)禪學(xué)道，認(rèn)名認(rèn)句，求佛求祖，求善知識意度、莫錯，道流！你只有一個父母，更求何物，你自返照看？ 保寧勇禪師頌此境界云：保寧勇禪師卞壁無瑕奪日輝，秦王雖愛不輸機?？蓱z不遇攀花手，狼藉枝頭多少香。狹路轉(zhuǎn)身難，東西盡是山。 直須在意，莫空游州獵縣，橫擔(dān)拄杖一千二千里走，趁這邊經(jīng)冬，那邊過夏，好山水堪取性，多齊供易得衣缽，苦屈。 上堂：乾坤之內(nèi)，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拈燈籠向佛殿里，將三門來燈籠上，作么生？自代曰：逐物意移。嶺上白云舒復(fù)卷，天邊皓月去還來。 云門這一“乾坤一寶”公案，經(jīng)頌明，真是“清光”畢露，繞路說禪，卻“言滿天下無口過”，如云門所說：“終日說事，不曾掛著唇齒，未曾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吃飯，未嘗觸著一粒米，掛一縷絲。 “不知最親切”，桂琛之意，認(rèn)為不識不知，無思無慮，是體道了悟的最佳途徑，法眼馬上了悟，也是機緣湊合，豁然悟達。師曰：與么道又爭得？曰：某甲只與么，師兄作么生？師曰：毫厘有差，天地懸隔。 楊歧三腳驢 三腳驢的公案，風(fēng)行一時： 所謂三腳驢子，世俗無此物，應(yīng)系“形相化”的語言，大概是三腳比喻有、空、亦空亦有，全體大用，依此而行，因為楊歧主張空有一如： 頌云：佛性泰禪師三腳驢子弄蹄行，奉勸行人著眼睛。 黃龍三關(guān) 師室中常問僧曰：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dāng)問答交鋒，卻復(fù)垂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又問諸方參請宗師所得。為報五湖參學(xué)者，三關(guān)一一透將來。 智門光祚蓮花出水丹霞淳禪師煙籠檻外差差綠，風(fēng)撼池中柄柄香。春水漣漪清澈底，一聲啼鳥五更風(fēng)。赫赫炎空非卓午，團團秋夜不知圓。 唐宋詩是我國詩中的菁英，唐宋詩中有禪趣，論詩者人人所習(xí)知常言，而禪趣的構(gòu)成，則多模糊捕風(fēng)捉影之談，且無合理的解釋。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浦云：但自不亡羊，何須泣歧路。第四十章出未出時君看取，都廬只在一池中。 僧問：蓮花未出水如何？師曰：蓮花。 黃龍門下高僧甚多，黃龍祖心、東林?？?、寶峰克文、云居元佑等三十余人，以后都是一方的領(lǐng)袖，光大黃龍的法系。景福須禪師會得云收日卷，方知此道縱橫。 頌云：黃龍慧南禪師紫磨金容馱不動，竹篦端勝冷鉗錘。 法眼活動在南方的江浙地區(qū)，法緣在金陵，接引學(xué)人，多拈舉公案話頭，而能死蛇活弄，使人隨機悟入，故能開宗立派。掩室開禪師” 開悟經(jīng)過： 法眼一宗，由法眼文益建立，在五宗之中，最為晚出，他卒于周顯德五年，已在五代之未矣。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 云門文偃，系五宗云門宗的建立者，以說法于韶州（廣東韶關(guān)）的云門山云門寺，宗風(fēng)駿烈，反對禪宗的佛教化甚力，不主張禪師們看話頭語錄，云門云：無事晚來江上望，三三兩兩釣魚舟。 師戒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樹，口銜樹枝，腳不蹋枝，手不攀枝，樹下忽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不對他，又違他所問，若對他，又喪身失命，當(dāng)憑么時作么生即得，時有虎頭招上座出眾云：樹上即不同，朱上樹時請和尚道，師乃呵呵大笑。 香嚴(yán)上樹不知園里樹，哪個是真梅。 欲得如法見解，但莫受人惑。師遂參大愚，愚問曰：什么處來？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教？曰：義玄親問西來的的意，蒙和尚便打，如是三問三轉(zhuǎn)被打，不知過去在什么處？愚曰：黃檗憑么老婆，為汝得徹困，尤覓過在？師于是大悟。 禪宗門戶的光大，六祖慧能是一階段，臨濟義玄又是一階段，慧能大師的傳法活動，全在南方，而臨濟則宣教北國，尤其兩宋之后，天下叢林，多是臨濟“兒孫”，于禪門幾乎形成了獨霸的情勢，也許與臨濟樹立的駿烈而又活潑的宗風(fēng)有關(guān)。 謂此“父子”之恩，分不開，割不斷，求道之人，為此自性所涵攝。 禪人求道證道之時，為什么此至道、自性，全無表示，一無接引理會，曹山答以理合如此，一方面是道不遠(yuǎn)人——自性遍周沙界，不必接引理會；一方面是至道、自性，不會以言語動作，來開悟接引求道的人。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示人。僧問：如何是一言？師以火箝插向爐中，又移向舊處。二是至道——佛法的開示：性相常住，性相相依相存，常住不變，事與理是不二的，理在事中，事與理合，佛法不外如此。佑知是異人，便垂開示。南北東西本自由，渠無向背哪回避。 洞山萬里無寸草將軍雖有令，何似帝堯時。動人春色不須多。公應(yīng)諾，師曰：與汝安名竟。 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 黃檗希運，上承百丈懷海，下啟臨濟義玄，留下了有名禪門的傳法心要。（酌應(yīng)系灼之誤）。佛國白禪師山上山僧山下牛，披毛戴角混同流。 溈山的水牯牛公案： 溈山的開悟經(jīng)過： 這幾首詩，辭麗句美，是由于長沙這則公案本身的著語太美，有了好題目，當(dāng)然容易做出好詩了第二十六章上方益禪師拂拂山香滿路飛，野花零落草披離。答由“色界”證入“空界”，由凡入圣；不永住圣位，而沉空滯，又重返人間，發(fā)機起用。始隨芳草去，又逐落花回。 湖南長沙的景岑禪師，法號招賢大師，他的“游山”公案，最富詩情禪趣，禪師的頌詩，也因而藻麗意佳，無粗俚的缺失。后來獵犬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東庵每見西庵雪，下澗常流上澗泉。 趙州從諗禪師流傳在叢林的公案最多，也是最有名，而題詠最多的，則推他的“庭前柏樹子”公案。 趙州從諗?shù)耐デ鞍貥渥?天童覺禪師則以當(dāng)時禪人器根愚下，不能領(lǐng)悟藥山此一公案立意：癡兒刻意止啼錢，良駟追風(fēng)顧鞭影。 他的“陛座”公案，甚有意境：石頭曰：憑么即閑坐也。 木頭做的佛，仍然是木頭，丹霞不因其有佛的形像，而不敢燒，所有有人訶責(zé)他時，丹霞告以“吾燒取舍利”——如果木佛真是佛，自然有“舍利子”——佛骨，既然“木頭何有”——木頭沒有“舍利子”，則木佛仍然是木頭，燒木頭有何罪過？所以他要再取二尊燒。遂直造江西。正眼驗真妄，相逢拍手歸。假使偶然通一笑，半生誰信守孤燈。其僧回，舉似馬祖，祖云：大眾！梅子熟也。第二十一章白楊須禪師一口吸盡西江水，涓滴不留洪浪起。見性成佛，與大全合一，當(dāng)能一口吸盡西江水，至此境界，已頓悟無余，不待言語解說了。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忘牛存人第七蓑笠從此不入山，鞭繩拋卻一身閑。見牛第三風(fēng)暖幽禽枝上聲，雨余原草色尤青。月透白云云影白，白云明月任西東。山童未肯全相許，猶把芒繩且系留。師自茲領(lǐng)旨，更不馳求。 （三）是南泉知道果報，但因勸化眾僧，不惜冒著落入果報的危險而斬貓。 （一）南泉的修持已不落果報，所以坦然行之。師曰：汝適來若在，即救得貓兒。 這一公案，雖近神話，然宗門中人無不篤信，故流播叢林，頌詩達五十余首，特選數(shù)首：其一語路分明在，憑君仔細(xì)看。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zhuǎn)語，貴脫野狐身。 “即心即佛”——佛在已心，然執(zhí)此以為即是“究竟”，則此語如止小兒啼的黃葉——騙人的話：可是禪人如小兒般真正的信了，因而開悟，則知道“大道難名”，悟道以后，才知道“道”不是心，不是佛，不可說，不可說，這是詩中“即非心佛”所用的典故。 師（懷讓）知（馬祖）道一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什么？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于彼庵前石上磨。 馬祖磨磚作鏡謹(jǐn)白參玄人，光陰莫虛度。當(dāng)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囟嗌?，不爾依位住。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龍象蹴蹈潤無邊，三乘五性皆醒悟。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 師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 永嘉玄覺的證道歌便歸南岳磨磚片，照得馬子追風(fēng)回。 青原雖然開立了禪宗三大派，但在禪學(xué)上沒有流傳很多東西，只有這則公案，長遠(yuǎn)地在傳誦和爭論。大意不須歧路問，高低宜見本來人。也就是說行思已到了修道的極高境界。 青原行思圣諦亦不為公案： 一花開五葉，慧能大師光大了達摩所創(chuàng)的禪宗，慧眼識“英雄”的人，卻是五祖弘忍，六祖?zhèn)髌媸降某删?，都是五祖引發(fā)的第十一章夜傳衣缽曹溪去，錢樹開花二月春。第十章草堂清詩道：不是風(fēng)幡不是心，迢迢一路絕追尋。 百鳥銜花，成了公案，以后禪師，作了很多的詩，從不同角度萊表示他們的見解和境界，特選四首極有情趣和有涵蘊的詩如下：雪竇顯牛頭峰頂鎖重云，獨坐寥寥寄此身。 五祖演認(rèn)為達摩這一“只履西歸”公案，太過轟動了，千古萬古，傳播于禪人的口耳，若視為是祖師的奇跡，以神通視之，以奇特作解釋，如果循著這一方向而游方參請，求悟至道的話，則將無所得，與禪人的本身，沒有關(guān)系。 魏孝明帝太和十九年丙辰歲十月五日，達摩端居而逝，葬熊耳山。何期自性，本不生滅。 神秀：認(rèn)為萬法實有，萬象不虛，此身是菩提樹，有成佛的心性，此一心性如明鏡朗朗，本來光明，可是蔽于塵根，有種種的污染，而產(chǎn)生了塵根，有種種的污染，而產(chǎn)生了塵垢的蔽障，禪人以加行的愿力，去垢生光，則原本的明潔性體，自然顯露。 禪人以詩來寓寄禪理，詩人以禪理趣納入詩中，進而以禪理來建立詩的創(chuàng)作理論，禪與詩融成了一體，不明白詩，也不足以明禪，不懂禪，也幾乎不能確知禪人寓道的詩篇，也幾乎不能深知以禪論詩的奧妙秘，所以明禪論詩，是談詩論詩的重要課題了。其三焰里寒冰結(jié)，楊花九月飛?？菽净ㄩ_劫處春，倒騎玉象趁麒麟。圣主由來法帝堯，御人以禮曲龍腰。第五章曹洞禪與五位頌唐僧古梅詩云：火虐風(fēng)饕水漬根，霜皴雪皺古苔痕；東風(fēng)未肯隨寒暑，又蘗清香與返魂。 百丈峰頭開古鏡， 船子在夾山擬以言語回答所問之際一木槳把他打下水，免得陷于情識意想和言語道斷的危險中。 散卻夾山拈坐具， 幾回得眼還迷照。 一花五葉親分付， 仍以鉤魚比喻求道，“離鉤三寸”，是魚上不上釣的緊要關(guān)頭，比擬求道的悟與不悟的嚴(yán)重時刻，船子有歌“頌明”此一“魚”云：有一魚佤偉莫哉，混融包納信奇哉。直要人牛無際，是休時。 東坡在第二首詞中，力勉求道的人，要如入浴的人一樣，努力去垢，洗去污垢，而臻圣潔的地步，以便度人悟人。 解說： 其一水垢何曾相愛，細(xì)看兩俱無有。 昔有嫂子，供養(yǎng)一庵主，經(jīng)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憑么時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嚴(yán)，三冬無暖氣。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 東坡作南歌子，在嘲弄大通禪師，冷齋夜話云：刀刀林鳥啼，被衣終夜坐。 佛性自己本來就有，向這個求，向那個求，向這個問，向那個問，好像田地一樣本來是我的。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fēng)。于是他忽然開悟了，因而作此詩。 他是聽一首艷詩——談戀愛一樣的詩而悟道的。香嚴(yán)智閑開悟詩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靈云志勤而后作此詩。昭覺克勤金鴨香消錦繡幃，笙歌叢里醉扶歸。本來現(xiàn)成事，何必待思量。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 破墮和尚公案：有一天，破墮和尚聽說有座廟很靈，殿中安放了一個灶相當(dāng)靈驗，他進去后，就拿棍子在灶上打了三下，后灶就垮掉了，有個人出來拜謝道：“多謝你替我說法，使我開悟。 東坡守錢塘，無日不在西湖，嘗攜妓謁大通禪師，大通慍形于色，東坡作長短句，令妓歌之。寄語澡浴人，且共肉身游戲。 這是借入浴的俗諦，寓超俗的禪境，水代表潔靜，垢代表污濁，在禪的最高境界言，是不分動靜和潔垢的。 下面一闋，是山谷點竄禪人的頌古詩而成，這闋訴衰情云：一波才動萬波隨，蓑衣一鉤（釣）絲，錦鱗正在深處，千尺也須垂。 對朕者誰渾不顧， 只履提歸蔥嶺去， 無弦琴上單于調(diào)。 呈見處， 船子德誠禪師，是藥山惟嚴(yán)的高弟，氣勢如虎，在華亭渡口，尋覓可渡之人，夾山善會禪師因道吾的開導(dǎo)，自知所悟未徹，于是拈起坐具，解散門徒，向華亭船子呈其所見，可被評，言語合道，不是根本，而有時是系驢的木柱。 馬駒踏下重蘇醒。 光炯炯， 以上四首詞，真是涉及多方，把禪理、禪典都納入詞中，不明白禪宗的公案和燈史，真不知道山谷這類的詞，意旨何在？內(nèi)容為何？所拈四闋，究其根由，明其奧義，起例發(fā)凡，圖引起研究詞學(xué)者的注意和興趣，以免明珠蒙垢，視同草芥，予以放棄不論，則不足以深知古人，而形成巨大的損失。虛舟普度的墨梅詩：常憶西湖處士家，疏枝冷蕊自橫斜；清明一片當(dāng)時事，只欠清香不欠花。 禪宗傳入中國以后，經(jīng)過六祖慧能的發(fā)展，大約分成兩個支派，一個就是在湖南的衡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