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是這樣的。我要研究它，我必須了解它，可是我了解的方式不同。比如說一個通俗小說，比如說《絕對隱私》，我看一遍夠了，我不用象分析文學作品那樣地讀三遍，五遍，字里行間地去發(fā)現(xiàn)它語言文字的東西。首先，實際上你剛才表述出來的那種觀點我也有，我也體驗，我也有這種體驗，但是我不能把它表述出來，因為它太不 PC（政治正確）了，而且我也建議你，就是說，當我們說她是一個土包子，她并不象她表述的，她根本不享有它那種生活，可能它可以作為閱讀這個作品時候的某種發(fā)現(xiàn)，但是同時它必須警惕，是不是我們在更 高的階級，我們看到一個相對低的階級的人她冒充她不屬于的階級。而經(jīng)常，很多文化研究的學者認為，接受研究其實是最重要的一個 研究，而且它是一個最有為有力量的研究，它可能就會打破比如說精英文化，比如說主流文化它們的想象，因為象我這個想象當中，我的這樣的一個位置當中，最大的匱乏在于我不能真正地深入到接受研究當中，而且我的精英想象就會使我不能真正地了解，我實際上潛在地把受眾當做整體，而事實上受眾可能是成千上萬的，我了解，這個會是我研究的缺陷，而我覺得我不能夠做接受研究倒不是我的精英立場，是我缺少社會學的訓練，因為我要真的了解大家怎么看待《上海寶貝》，我必須做大量的訪談、問卷、調(diào)查。他說幾年前，我在與戴錦華的一次對談中，以老三巫，中三巫，新三巫來概括新時期的幾位代表性作家。最早好象是 94 年， 95 年，96 年，我忘了，反正是 90 年代中期，發(fā)表在《大家》雜志上，后來收在我自己的那個訪談錄的最后一篇，《猶在鏡中》的訪談錄的最后一篇是關(guān)于這個的討論。 主持人：比如誰是老三巫？ 戴錦華：我現(xiàn)在記不太清了，我好象記得是張潔、戴厚英，還有誰是老三巫，然后王安憶，鐵凝一類的是中三巫，然后陳染、林白什么的是新三巫，好象是這樣的一個區(qū)分方法。那么我覺得我就是男性，我就是操持男性話語，恐怕有男性話語和男權(quán)話語之分，如果是男性話語或許也無可厚非，如果是男權(quán)話語，借著這樣的一個 “巫 ”字，那么它直觀看上去就是巫婆，巫氣，就是不可理喻，就是鬼鬼祟祟，歇斯底里，等等等等，我想是不是這樣？對吧，所以我當時就做了這樣的一個反駁。那么，所以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商場叫了廣場，它本身有意味，就我們現(xiàn)在再想起廣場，說是中糧廣場，是豐聯(lián)廣場，是東方廣場。 觀 眾：戴教授，我問一下。我就發(fā)現(xiàn)它是講下層社會的生活，但是它的主角從來不是底層人，他一定是一個中層官員，它用他這樣一個上面是政府，下面是民眾的位置，這個位置本身就傳遞出非常有趣的信息，那么這個過程本身在告訴著我中國社會的類似問題，它的激化程度，和政府對它的關(guān)注程度，以及決心去處理它的程度。他說戴老師，首先讓我表示我喜歡您的名字，不俗，好俗，其次，我聽說您說過，中國只有一部女性電影，這不會吧，我看過的以女性為角色，以女性問題為主題，甚至是脾氣暴躁的女導演拍攝的電影難道還少嗎？請您認真回答我。我自己是非常有趣，我是進入大眾文化研究一段時間以后，我清晰地作出了一個判斷和決定，這個決定可能會改變，至少在現(xiàn)在它是我的一個清晰的判斷和決定，就是我堅持我的精英文化立場，比如說最直接的就是與今天中國現(xiàn)實密切相連的是毛澤東時代的社會主義歷史，而那個社會主義的歷史，它本身包含了一個極端內(nèi)在的，社會主義文化當中包含了一個極 為內(nèi)在的否定精英文化的歷史范疇，所以我覺得，中國的今天的現(xiàn)實，制造中國大眾文化和精英文化的歷史脈絡(luò)，和美國，或者和歐洲非常不同，我希望今天中國仍然存在著精英文化，而精英文化仍然具有活力，但是我覺得，在今天的中國，在雙重的變遷中的歷史脈絡(luò)當中，一種精英文化立場，可能構(gòu)成一種新的批判資源，而且我也覺得，大眾文化研究，這種某種意義的精英文化的立場，某種意義的拒絕是不可或缺的。 追求進步，學術(shù)傾聽，世紀大講堂向您道別，下周同一時間再會。 主持人：謝謝戴老師，在節(jié)目馬上就要結(jié)束的時候，我要一如既往地問您最后一個問題，您把您今天講座的這個大眾文化，用一 句比較感性的話向我們綜述一下，它在您心中是一個什么樣的東西？ 戴錦華：對我來說它就是一個有挑戰(zhàn)性的研究對象或者說是一個高級的思想游戲。 觀 眾：剛才我聽到戴老師談到知識分子和大眾文化的問題，剛才主持人又說到戴老師用了生產(chǎn)這個詞，按照普利克的觀點，知識分子本身也是一個知識這種產(chǎn)品的生產(chǎn)者，可能只不過是消費者有高下之分，需要對產(chǎn)品的需要不一樣。 主持人：再看看來自鳳凰網(wǎng)站的問題。 戴錦華：比如說分享艱難的那個文學的信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三駕馬車的分享艱難文學，新現(xiàn)實主義文學，好象這個話題說起來就是很專業(yè)，很文學，就是很專業(yè)，好象文學研究的人才知道。 主持人：那篇文章非常有意思，建議大家看一看，我非常喜歡。 那么，我覺得，其實商場叫廣場還是商場叫什么，商場叫商城，商場叫商廈，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觀察的，就是象剛才那位同學的提問一樣，我觀察的是在什么時候，商場就不叫商場了，商場就叫商城了，就叫商廈了，什么時候它就叫廣場了，而這個廣 場又在什么時候曾經(jīng)一度被禁用，廣場這個語詞被有關(guān)部門禁用，但是又終于開禁，對我來說它傳達了一種社會變遷的信息。比如我們說是不是王蒙先生也是一位 “巫 ”？因為古來就有巫師，巫婆，巫并沒有性別的特征，為什么你專門用他來討論女作家。 主持人：我不大明白老三巫，新三巫，中三巫，是什么意思？ “巫 ”是巫婆的 “巫 ”。雖然如此，我還是認為，“巫 ”，帶引號的巫，作為對藝術(shù)家的稱謂并無貶義，說一個藝術(shù)家有巫氣，往往是一種褒義，而不是貶義。 主持人：好，下面再看看來自 鳳凰網(wǎng)站的網(wǎng)友的問題。就是每一個相對低的階級的人都要穿著一個比他實際的階級再高一點的品牌來化裝成一個更高的階級， 主持人：我的階級就比這身衣服低好多。 觀 眾：那對不起。同樣我不會，比如說我看一部藝術(shù)電影我可能看幾十遍，經(jīng)典的影片看三十遍、五十遍的記錄對我來說，不是我的最高紀錄，但是一部電視劇我看一遍大概夠了。所以它一定是偏頗的。那么你是否認為你對大眾文化的研究比較有局限性或者甚至說是虛幻的呢？ 戴錦華：好尖銳的問題，我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觀 眾：您說您對大眾文化的研究就是說您自己并不喜歡它，但是研究它，你對它也沒有很深的了解，那在我看來你對大眾文化不了解的話，你說研究它是為了看到一個社會發(fā)展的脈絡(luò)，甚至說它一個大眾的心理這樣的東西，因為大眾文化到底在群眾心中引起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或者他們?yōu)槭裁聪矚g它，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個清晰的社會批判立場和一個清醒的自我批判立場，而且對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身份的充分的警惕，我覺得也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和他的批評對象保持著距離，而不一定要等。 戴錦華：好，那一會再論。 主持人：這位網(wǎng)友做了個比較，就是余秋雨的一些文章大家都看得懂，跟夸贊您的那篇文章比起來，余秋雨簡直太高級了，是這個意思。 主持人：咱們看看來自鳳凰網(wǎng)站網(wǎng)友的提問，第一個網(wǎng)友叫 “阿諾舒華辛力加 ”，這是通俗文化，因為在香港 “施瓦辛格 ”不叫施瓦辛格，叫 “阿諾舒華辛力加 ”，這位叫做 “阿諾舒華辛力加 ”的網(wǎng)友說，好像您在一篇文章里比較了王朔和王小波的不同，并從大眾性的角度把他們倆完全分開了，但您不認為王小波確實也有大眾性，王朔也有文化性嗎？不然為什么那么多沒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