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況斯大林的話的重心，根本是在人身是否被占有這一點上，可不可以屠殺，那么不過是人身是否全被占有的一種現(xiàn)象而已。因為周人沒有濫殺奴隸，這并不就是說奴隸不能如家畜一樣來屠殺。這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任意虐殺奴隸，即在商代也已隨著消費開展與穩(wěn)固奴隸主政權(quán)的需要而停頓了〔可能這就是盤庚的功績，從而使商代社會有了開展，所以商人在祭祀上很重視盤庚〕。但是周代不然。這個標準在西方來說，自很適切，那是不須說了，但在中國的奴隸制時代，由于奴隸根本就是人民，都是國王封君等握有絕對統(tǒng)治權(quán)利的人所有的，那么奴隸不但一般地不作買賣，并且是否可以屠殺也很難作為區(qū)分奴隸與農(nóng)奴的標準了。可知他那話里完全沒有排除這種地方有奴隸存在的事實與可能。 或者有人會問：前述這種奴隸是否叫他們是農(nóng)奴來得更妥當些呢？恩格斯不是曾說么：“農(nóng)奴制和隸屬狀態(tài)確實不是特別中古封建的形態(tài)，到處或幾乎到處都有，即在征服者讓故居民替自己耕種土地之處也都如此。 由此可見，從?費誓?里所看到的原住民式國有奴隸的財產(chǎn)，并不是什么奴隸的私有財產(chǎn)，它不過是奴隸主留給他們的，歸他們村組織所支配的生活資料而已，它和通常的所謂私有財產(chǎn)或私人經(jīng)濟是完全不一樣的。而從他們還是共同體，生活上不完全獨立的這一點來看，那么作為他們生活資料的這一部分消費物，只恐還該留在村的組織里，由里胥之類再發(fā)給他們才能用的。我們知道，他們是國有奴隸，人數(shù)既多，又是村村落落地分居于廣闊的農(nóng)村里，雖然國家有里胥鄰長之類去管理他們，但如要對他們也用對農(nóng)莊里奴隸的那種方式來辦理，即將所有勞動消費物統(tǒng)統(tǒng)上交給主人，而他們的生活需要又向主人去領(lǐng)取，這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說，伯禽要他們提供楨{K23861}〔建筑工事用的板和樁子〕和芻藁〔喂牲用的草料〕。 魯人三郊三遂，峙乃芻茭〔藁〕，無敢不多，汝那么有大刑〔死刑〕。甲戌，我惟筑，無敢不供，汝那么有無余刑，非殺〔除了殺之外的最重刑罰〕。那么?費誓?怎么說呢？ 原住民式國有奴隸的情形，經(jīng)過?漢書?這些資料說明之后，大體上已可弄清楚了。尤其是班氏把它錯解了，更使我們可以相信他原來是確有所據(jù)的。?尚書大傳?看來也不可靠，如說“民〞在左右塾出入時須“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逾〞等等，顯然是儒家造作之說，其書很可能成于?漢書?之后，不象是?食貨志?這段話之所由出的。 ?漢書?所提供的這些資料是很可珍貴的?！?。雖然西雙版納的寨子，從其性質(zhì)上來說已經(jīng)是封建剝削制度了，但是在他們的法律上，我們?nèi)匀豢梢钥吹竭@些寨子原來是奴隸組織的痕跡。自然隨著社會性質(zhì)的變化，這種共同體的性質(zhì)也根本變化了，它已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村社，而是奴隸主奴役原住民式國有奴隸的組織形式。 奴隸而又有類似村社那種關(guān)系，這兩者之間，好象是太不協(xié)調(diào)了吧。一方面國家按村委派下級官吏來統(tǒng)治管理他們；而另一方面，各村的奴隸還有著一定的共同關(guān)系的束縛，也就是說，還有著類似“村社〞那種舊時代的剩余形式〔看來“受田〞“歸田〞，可能是“里〞范圍內(nèi)來進展的〕。只有當他們是共同生活著的，譬如共廚灶的時候，這樣的監(jiān)視才成為必要〔事實上紡織品之必需同巧拙也含有這種意義。 〔二〕“上所長也〞、“上所養(yǎng)也〞云云，不僅說明奴隸的人身世世代代都是國家〔國王〕所有，在那里家庭不過是這種奴隸的再消費機關(guān)，而且也說明他們沒有私有財產(chǎn)，消費物統(tǒng)統(tǒng)歸國家所有。 這里班氏說的是“殷周之盛〞時的農(nóng)村情況。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燎火，同巧拙而合風(fēng)俗也。 ?漢書冷酷的事實就是這樣。從而這里我們也就可以看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被統(tǒng)治者貶為奴隸之后，就世世代代成了奴隸主國家的“活的消費資料〞。但商王要眾人去服徭役，卻要經(jīng)過一番臨時征集，不如“眾〞那樣根本沒有見要“{K23827}〞過。一一甲骨文里所稱的“眾人〞正是他們，這一點在前面也曾提到過了。假如以庶人、仆庸等等見稱的原住民都是奴隸，那么這不就是說周代的人民根本上都是奴隸了嗎？不錯，事情也確實是這樣。而國家主權(quán)的代表者，并且也只有國家主權(quán)的代表者，才可把他們連同土田恩賜給其臣屬，那么這種奴隸除了國有之外，又何能作其他解釋呢？至于這里所謂命傅御遷到謝去的“私人〞，那么亦就是祝佗之所謂“丑類〞之類，即申伯所私有的奴隸了。雖然這個庸字也是有爭執(zhí)的。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詩說：至于他們所帶著去的丑類，那么亦類似{K23858} “王人〞項下的“奠七伯〞與“厥甿{K23822}〞多少夫，與當?shù)赝林煌摹?。而所謂商奄之民，自不用說就是本來在商王統(tǒng)治下那里的原住民了〔殷民六族是從外面遷到魯國去，在魯公監(jiān)視下去幫魯公做事的。 我們從這段話里面可以看得很清楚：所謂土田，自然就是魯國的田地，而陪敦〔仆庸〕當然也只能是原住在那里從事耕種的商奄之民?！詥⒁陨陶瑥櫼灾芩?。用即命于周。祝佗說：{K23859}宮?那樣寫當初封國時，周王所賜予的只有“錫之山川，土田附庸〞〔仆庸〕八個大宇，假設(shè)把仆庸解釋為城垣，于理亦覺欠妥。庸字的原始意義固然是城，而周人封國時也確實往往筑城。?禮論魯頌?里的“土田附庸〞和?左傳?定公四年祝佗所說的“土田陪敦〞之后，在周代文獻中，這樣專門名詞已有三見了。但?國語假設(shè)他們出身是原住民〔確實，他們絕大多數(shù)也是原住民出身的〕，那么自從進了周王或某諸侯的莊園之后，他們的情形就改變了，他們不可能再以原來的村或族的形式存在，而是變成周王或某諸侯的族屬，按照農(nóng)莊的格式被編組了，即須被編得相當齊整而與軍事上的需要相適應(yīng)，并且他們的生活也變成直接向主人領(lǐng)取衣食〔原住民式的奴隸并不這樣，這點下面再說明〕。那么這里我們就可明白，在周代，周王和諸侯，不僅在他們自己的莊園里有大量的、如?七月篇?所描寫的那種奴隸；并且除此之外，還有這樣一種奴隸：他們是分布在全國各處，族居于普通鄉(xiāng)村里的原住民，既可和土地一道恩賜給其臣屬〔如{K23856}所載的那樣〕，也可把他們和土地別離單獨拿去賞人〔如?周公{K23841}?所載的那樣〕，換句話說，他們的性質(zhì)是和當時的土地一樣，同為周王或諸侯所有之物。換言之，前一種奴隸是隨著主人移住于宜而被帶到宜去的，而后一種那么就就宜這個地方的士著〔注：周人術(shù)語，凡周王給其臣屬之人或物都謂之賜。 　　三、周代奴隸狀況〔二〕商代的“眾〞應(yīng)該就是他們這種人〔西周?舀鼎?銘文里也有稱之為眾的〕。平時他們有軍事性的編制，戰(zhàn)時就當根本部隊使用。由此可知，周代的大小貴族，即全部統(tǒng)治者實無不是奴隸主。時代亦按原考排列。 {K23851}?{K23850}自氒土。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周代青銅器的銘文里看得非常清楚。所謂庶民，依韋昭原注就是?周禮?“甸師氏所掌之民也，主耕耨王之籍田者〞。這只要看?國語 金文里固然沒有描寫農(nóng)業(yè)活動的記錄，但那里卻從另一角度說明了當時農(nóng)業(yè)消費的性質(zhì)。假設(shè)把這種情形和金文里的資料加以對證，那么我們敢說這個結(jié)論是決不會有缺點的。〞〕。他們在田頭的情形是：有的嚼嚼的吃東西，討討老婆的歡喜；有的女子靠著丈夫，有的搞搞鋤頭，到田里去干干〔原文是：“有{K23845}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大田篇?“遂及我私〞的私之所以為私田，那是因為其上文是“雨我公田〞。?噫嘻?所描寫的奴隸是“十千維耦〞，而?載芟?那么云“千耦其耘〞。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厭厭其苗，綿綿其麃。有{K23845}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于皇來牟，將受厥明。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駿發(fā)爾私，終三十里。有?{萋萋，興云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既庭且碩，曾孫是假設(shè)。曾孫之稼，如茨如梁；曾孫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倬彼甫田，歲取十千。譬如?周頌?的?臣工?、?噫嘻?和?載芟?等篇就是這樣〔注：?詩因為我們道農(nóng)夫的衣食是主人給他們的，他們不是獨立或半獨立的個體農(nóng)民，從而也不能有所謂私百畝而共養(yǎng)公田的可能。不但都是曾孫的大莊園，而且田頭都有田畯，都祭后土，曾孫和家人也都帶酒食到那里去。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厭厭其苗，綿綿其麃。有{K23843}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于皇來牟，將受厥明。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駿發(fā)爾私，終三十里。有?{萋萋，興云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既庭且碩，曾孫是假設(shè)。曾孫之稼，如茨如梁；曾孫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倬彼甫田，歲取十千。 明白了?甫田篇?所描寫的內(nèi)容是和?七月篇?一樣的奴隸消費，那么可知?甫田?的姊妹篇——?大田?〔注：?詩后世儒家的解釋，許多東西都是認真不得的。一樣的詩句，解釋竟矛盾到如此地步，顯然后一種解釋是成心的造作。攘其左右，嘗其旨否〞云云，只不過是曾孫〔貴族〕以其婦子送酒食賞給田畯吃，田畯及其助手們?nèi)コ跃剖硶r大家客氣一番而已。 誰都知道，?甫田?這首詩是奴隸主作的。也正因為這樣，所以后世儒家能把它偽飾為圣王的仁政來迷惑世人。 所以這里我們更可看到，中國的奴隸制由于他詳細實現(xiàn)形式的不同，從而使奴隸主對于奴隸的統(tǒng)治方法也有著他自己的一些特點。但當我們懂得上述中國奴隸制的這些特點之后，我們也就不難理解，在這種有著族屬形式的奴隸制度下，不但欺騙麻木對奴隸主有很大的好處，并且還有它可以發(fā)揮欺騙麻木作用的特別有利的條件。既然自古都是豐年，而農(nóng)夫所食的又要主人給他們，給他們吃些陳敗的細糧還作為恩典特筆予以描寫，那么可知農(nóng)人并沒有自己的糧食，而平時只吃點?七月篇?所說的苦菜之類罷了。這可由“倬彼甫田，歲取十千，我取其陳，食我農(nóng)人，自古有年〞等開頭的五句話來斷定。有{K23843}其香，邦家之光。驛驛其達，有厭其杰。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率時農(nóng)夫，播厥百谷。 ?噫嘻?原文來方禋祀，以其骍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田祖有神，秉畀炎火。以我覃耜，俶載南畝，播厥百谷。曾孫不怒，農(nóng)夫克敏。琴瑟擊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今適南畝，或耘或耔，黍稷薿薿。甫田篇?的內(nèi)容了。這不但可以說明商周人的軍隊有共同的特點，而且也說明了這里的農(nóng)夫在戰(zhàn)時確實就是兵眾。但在中國這樣的情形那么是常情。固然這些特點根本不影響農(nóng)夫之為奴隸，但是確實也表現(xiàn)了這里奴隸制的詳細情形和希臘、羅馬的多少有些不同。從“采蘩祁祁〞可知女子不在少數(shù)，而“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那么更暗示了這些女子是有丈夫或可找丈夫的。那么這種農(nóng)夫終究算是什么身份呢？這種情形可反映的算是怎樣的消費關(guān)系呢？很明顯，這里的農(nóng)夫完全是奴隸，而其所反映的消費關(guān)系也無非是奴隸占有制度罷了。〔三〕主人的一切事情都由農(nóng)夫來做，包括修房子、做酒、養(yǎng)蠶、紡織、捕狐貍、鑿冰等等，一年四季農(nóng)夫的工作是沒有空的。那怕苦菜之類是農(nóng)夫自己去挖來，但仍算是主人給他們吃的?！?九月里嚴霜，十月里掃打場。 〔八〕十二月里冬冬的鑿冰，一月里把它藏在地窖?？煨┬藓梦蓓?，又要開始播種了。 七月里吃瓜，八月里摘胡蘆，九月里收麻子?！瞷K23840}據(jù)說形似野葡萄，不知為何物。 塞地洞，薰老鼠，把北窗堵起，涂上門隙。十月里鉆到我床下面。八月里收獲，十月里枯落。 春天的天日長又長，白蒿采得祁祁響。姑娘們拿著深深的籃子，沿著窄狹的小路，去采摘柔嫩的桑葉。 一月里準備耕具，二月里出發(fā)到田野里。十一月里起北風(fēng)，十二月里冷得打戰(zhàn)。 〔八〕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陰。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八月剝棗，十月獲〔濩〕稻。 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一之日于貉，取彼狐貍，為公子裘。 〔三〕七月流火，八月萑葦。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一之日觱發(fā)，二之日栗烈。 確實，當我們進一步去看周代社會的實際情況時，事情也確實是這樣的，即周代也和商代一樣是奴隸社會。不然的話，周人的統(tǒng)治就不可能襲用商代的老方針，更不可能聽從當時遺老的意思來辦事了。后人為防止二義混淆，那么于作第一義用時在弓旁加個土字。而所謂“彊以周索〞也更不是什么土地制度或剝削方式的改變，與此根本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注：這個“彊以周索〞向來被經(jīng)解家解釋為“用周法來疆理土地〞，大談其井田制那一套，而近人亦有以此作為中國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時土地制度變動的證據(jù)的。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愛〕厥子，乃疾〔痛惡〕厥子；于弟弗念天顯〔尊卑〕，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父母養(yǎng)子的苦心〕，大不友于弟。往，敷〔廣泛地〕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因?康誥?正是祝佗所說的分封魯、衛(wèi)等國時的三個命書之一。“啟以商政〞也好，這種說法都太簡單了。〞這就是說，仍舊按照商代原來的統(tǒng)治方針來進展統(tǒng)治?！场Ｒ虼诉@就使族這個指武裝組織的名詞，也有血緣團體的涵義了。甲骨文及金文里族字都作{K23834}，即在旌旗后面畫一支箭。很明顯，假如家族的消費不是靠奴隸勞動，就不可能出現(xiàn)前述那樣稱族的奴隸部隊。其實事情并不是這樣。大家都知道，在商代軍隊中不但稱作眾與眾人的是奴隸軍，稱作師的也往往是奴隸軍，甚至連稱做“族〞的部隊也仍是奴隸軍，不是什么有血緣關(guān)系的自由民——族人組成的。三為了防止重復(fù)，這里我想暫不作細談，且待下面再來詳論。這樣的分別，除了進一步說明“人〞是自由民，“眾〞和“眾人〞是非自由民——奴隸之外，還能有什么別的解釋呢？戰(zhàn)車兵中三人是有銅器隨葬的全身葬，又有五人也是全身葬，此外二十七人是殺頭葬。 其實將甲骨文與墓葬的情形仔細對照起來，不但從稱呼和葬法的不同可以看到人們身份的界限，而且在部隊的編制上也可清楚地看到這種界限不相混淆。這樣，顯然更不能說宮址及大墓里成排的殺頭葬是他們之屬了。三一一、“人〞是自由民，不作殺頭俯身葬，這在前面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們不想多談。 或者有人要說，商人的常備軍并不是完全由奴隸組成的。如此，那么在宮址及大墓里十人一坑排列得很整齊的殺頭俯身葬也非“眾〞莫屬了〔眾人不作警衛(wèi)軍用，這不但因為甲骨文里所看到的常備性的部隊沒有是眾人組成的，并且我們還可從以后對眾人情況進一步的理解中得到印證〕。 {K23828}六我看這解釋是對的。二〕及“王勿途眾人〞〔?續(xù)?三 那么這樣的事情說明什么呢？合理的解釋應(yīng)該是“眾〞及“眾人〞所從事耕作的收獲是歸商王的，而“人〞的農(nóng)業(yè)勞動的收獲是歸自己的，與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