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活著。 　　何為說我不是隔開了嗎？ 　　丁安忠說到時候，魏何是聽你的呼嚕還是聽我的呼嚕？ 　　魏何說呼嚕的事，何為你也沒提起過。 　　丁安忠說我的呼嚕你們能受得了？ 　　打稻場經歷了一冬的沉默，還留著殘雪，一垛一垛的稻草，像小山。我們趕過去，整個稻草垛像一個熟睡的巨人，發(fā)出呼嚕聲，撥開草，丁安忠正起勁地打呼嚕。 　　到了金秋季節(jié)，魏何的腹部已隆起，我們的眼中，像是何為的呼嚕催起。平時的菜，都缺少油水，必須側視碗和菜的水平面，方可發(fā)現(xiàn)孤島似的油珠。李秀蓮的屁股很性感，老職工說那是生兒子的屁股。他踏地面蒙?的月光，轉彎的墻角，突然他的腦袋被蒙了一塊帆布（機務班那種機油氣味的帆布），然后，一陣拳打腳踢，打得他暈頭轉向、鼻青臉腫。我說大田的勞動力最盼望的是“改善伙食”。只有你自己才能把歲月描畫成一幅難以忘懷的人生畫卷。朱貴生打的菜，一碗里，肉片決不會多一片或少一片，無非肉在表面還是下面。他還是計較抖掉的那一片肉，他認為吃了童連長的那半份，其實，童連長在用幾片肉調動他的勞動力。 　　朱貴生偶爾晃一下菜勺，眼尖的李得生就叫：你的手抖什么？ 　　李得生是連隊的刺頭，菜勺一晃，好像剜了他的心頭肉。 　　打飯的窗口平安無事，而打菜的窗口常有糾紛。丁安忠一個人住一個寢室，他說誰吃得消我的呼嚕誰就來。所有的男寢室都不見丁安忠。我想像二十多平方的寢室，裝滿了兩個人的呼嚕。 　　丁安忠說蚊子飛進來了，魏何還能走錯門？ 　　一股風吹進來，像是風攜著魏何，她說走岔了路。我兒子就是那時給他吃肯德基，他吃得津津有味。阿姨又當了我兒子的奶媽。城的地盤繃脹，阿姨所在的村莊已成了城中村。據說是她臨產前還在地里干活，沒來得及回趕去，土生就落生在地了，像成熟的果實還沾了泥土。我對母親說：是阿姨的兒子，他說西紅柿熟了。我不哭了，我吮著阿姨的乳房。那個女孩就是我現(xiàn)在的妻子。菜有點蟲咬過的痕跡，她說：這菜沒打農藥。給孩子哺奶，阿姨的微笑，像是干裂的土地澆灌了水。 　　結婚禮物 　　魏何（取之她父親的姓）趕到十八連已經到了快要熄燈的時間了。何為大大咧咧，一個人，并不知道丁安忠在心里追著魏何――僅僅局限在心里。一朵春天的花朵，遭受了一夜的雷鳴。 　　陽光照進了草洞里。 　　我已搬回了丁安忠那里住。 　　朱貴生腦袋碩大，但頭發(fā)稀疏，像鹽堿地的草，職工們說他的肥料（營養(yǎng)）過剩，反而莊稼長不出了。 　　刺頭和豬頭那場窗口交鋒，顯然是刺頭的語言占了優(yōu)勢。 　　我們都希望童連長點名點將：換個人掌菜勺。用一些事情，總會看清一些人。既糾結了自己，又打擾了別人。 　　第二天，又是一頓“改善伙食”，童連長站在飯廳里督陣。 　　童連長彎腰，對著窗口。一天到晚，很少聽見朱貴生說話，他的嘴巴笨拙，可是，手很靈活，那個菜勺，到了他手里，像在菜盒里跳舞。 　　我說其實你的呼嚕并不像大家傳說的那么威力無比，大概我也聽慣了吧？ 　　丁安忠說那就是說，我還有希望？ 　　其實，連隊已有個姑娘開始給丁安忠援助飯票。 　　何為說現(xiàn)在就等你去入席了。我們笑何為省著點，別把力氣掏空了。即便是確定了當晚結婚，何為也不說出來，可這事，丁安忠已打另外的渠道獲悉。 　　丁安忠說你怎么像熱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