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頭角才生已不堪，擬心求佛好羞慚。積代簪纓者，休言落魄時。 意思是說人人皆可以成為堯舜，同樣人人皆可成佛，佛的種子是生來具有的，就好像歷代白衣拜相這件事情一樣，這是修行求佛的第一個階段。泥牛吼水面，木馬逐風嘶。 意思就是說到了這個境界以后，我們認為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變成可能了，所以說木馬逐風嘶，是到這個境界的時候，所顯示的種種神通。其五渾然藏理事，朕兆卒難明。神秀示法詩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慧能是傾向于萬法皆空的，法體本不是菩提，此是明凈，彼則污染，是不能發(fā)明大事的，所以六祖認為菩提、心性均是假名，法界是“真空”。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 禪宗有西天二十八祖，中華六祖的傳法系統(tǒng)，菩提達摩是由印度將禪學東傳的重要人物，他在西土是二十八祖，在中華禪宗史上居于初祖的地位。 達摩只覆西歸公案：后三歲，魏宋云奉使西城回，遇師于蔥嶺，見手攜只覆，翩翩獨逝，云問師何往？師曰：西天去！又謂云：汝主已厭世。東山空云：梁魏山河本太平，無端容此老狐精。 可見以往禪人的見解，并不是曲意附和而是各有領(lǐng)悟。百鳥不來春又去，不知誰是到庵人。桃源咫尺無尋處，一棹漁蓑寂寞歸。以上的四首詩，都是由這方面立意的。 六祖受法辭五祖，遇印宗法師于法性寺，暮夜風揚剎幡，聞兩僧對論，一云風動，一云幡動，往復酬答，曾示契理，祖曰：可容俗流，輒預高論否？直以風幡非動，動自心耳。 印宗聽了六祖的言論，于是為他落發(fā)，這段話也成了禪宗的風幡公案。白云本自無蹤跡，飛落斷崖深更深。 六祖這一段話，更是推動了白云，落入深更深的斷崖，使以后的禪人，無法尋求究竟，得到開悟。 曹溪禪一花開五葉頌詠六祖得衣缽：祖印明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涂糊。西塔黃梅席上數(shù)如麻，句里呈機事可嗟。 青原行思圣諦亦不為丹霞淳禪師以詩頌行思的禪境卓爾難將正眼窺，迥超今古類難齊。長靈卓禪師：盧陵米價播諸方，高唱輕酬力未當。第十二章 祖問：什么處來？ 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 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 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蹋殺天下人，并在汝心，不須速說。 師豁然契會，執(zhí)侍左右，一十五載，唐先天二年，始往南岳，居般若寺。 閻浮踏殺人無數(shù)，驀鼻深云拽不回。 禪宗燈史記：因此自傳心印，演化東都，定其宗旨，南能北秀，自神會現(xiàn)揚，曹溪一枝，始芳宇宙。 （神會）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后來研究禪宗史的人都往往忽略了他，卻是兩個無名的和尚（行思與懷讓），依靠后輩的勢力，成為禪宗的正統(tǒng)，這是歷史上一件最不公平的事。非垢凈，離空虛。 玄覺初到，振錫攜瓶，繞六祖慧能三匝，卓然而立。 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 祖曰：誰知非動？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入深山，住蘭若，岑＃幽邃長松下。勢力盡，箭還墮，招得來生不如意。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舍妄心，取真理，取舍之心成巧偽。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醍醐我常納。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關(guān)。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象駕崢嶸謾進途，誰見螳螂能拒轍？大象不游于兔徑，大悟不拘于小節(jié)。第十五章 在禪家詩中，有一首著名的五言古體寓道詩，那就是石頭希遷的參同契了。靈源明皎潔，枝派暗流注。色本殊質(zhì)象，聲元異樂苦。眼色耳音聲，鼻香舌咸醋。當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guī)矩。告誡求道而“參玄”的禪人，要把握時間，勿虛度光陰。一曰：磨磚作么？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成佛耶？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馬祖道一經(jīng)過懷讓的傳授，悟出了“即心即佛”的道理——當下直指自心，見性成佛。 于這公案，有表示不同見解的頌詩：汾陽昭磨磚作鏡慕同音，來問分明示本心。笑翁堪車牛腦后痛加鞭，棄卻黃金抱碌磚。 僧問云：和尚（馬祖）為什么說即心即佛？祖曰：為止小兒啼！僧曰：啼止后如何？祖曰：非心非佛！第十七章 百丈懷海為馬祖門下三位杰出的禪門人物，尤其是百丈懷海，建立了有名的百丈清規(guī)，使以后禪師的修持，有了可依循的規(guī)范，他自己更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使禪門從日常生活上更中國化，更世俗化，入世而又出世，才能渡過唐武宗會昌年音毀佛的法難。 僧侶在印度是貴族階級之一，不需要耕作生產(chǎn)；在佛教的教義上，禁止殺生，殺生會落入因果輪回的果報之中，在耕作的時候，自然會無意之中殺傷潛存在泥土之中的蟲蟻，故僧人不耕作。 佛教傳入中國以后，承受了這一規(guī)律，到了六祖，他以舂米勞作入道，到了百丈懷海，才正式將勞作生產(chǎn)，列入清規(guī)之內(nèi)，置有“十務”每人各有職司，使禪宗的門徒，置身于世俗生活營求之中，故會昌法難的時候，其他各宗的佛門弟子被迫還俗了，禪宗一派卻因為生活已世俗化，故未受重大的影響。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和雨西風急，近火轉(zhuǎn)加寒。姹女已歸霄漢去，呆郎猶自守寒爐。 這則野狐參禪公案，至少顯示了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故野狐可成道：因果循環(huán)是存在的，所以答錯了話，才墮五百年野狐身，教人求道，不可不慎；至于不落因果，不昧因果，后果何以差別如此之大？則非百丈和野狐老人等身歷其境的人所可解答。 師（南泉普愿禪師）因東西兩堂各爭貓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貓兒，道不得即斬卻已。這則公案顯示出：綠雨蕉禪師詩：誓掃匈奴不顧身，三千貂錦喪邊塵。佛心才禪師詩：草鞋頭戴與誰論？四海無風浪自平。 師（懶安）即造百丈（懷海），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覓牛。祖曰：子真解牧牛。 普明禪師分成十個調(diào)伏的階段，由未牧至只泯，各以頌詩，宣明各階段的意境：未牧第一猙獰頭角恣咆哮，奔走溪山路轉(zhuǎn)遙。受制第三漸調(diào)漸伏息奔馳，渡水穿云步步隨。馴伏第五綠楊陰下古溪邊，放去收來得自然。任運第七柳岸春波夕照中，淡煙芳草綠茸茸。獨照第九牛兒無處牧童閑，一片狐云碧嶂間。日本一山國師牧牛十頌尋牛第一本無形跡可求尋，云樹蒼蒼煙草深。者回巳睹渠頭角，戴氏毫端寫不成。苗稼自然混不犯，收來放去卻自由。更無觳觫勞牽拽，贏得謳歌翠靄間。澗水湛如藍色碧，山花開似錦機紅?！比绾w之相合，不過一是成佛，一是成圣人而已。神通并妙用，運水與搬柴。 悟道后的境界，縱有神通和妙用，也不過如同運柴運水日用事的平常而已。 （龐蘊居士）后之江西，參問馬祖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么人？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簸土揚塵無處尋，抬眸撞著自家底。駒兒自是不尋常，嘶風弄影斜陽里。 大梅梅子熟師云；馬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里住。而篤信自己所得，不隨馬祖而改移，所以馬祖特別贊許他：“梅子熟了”——大梅的悟道和修持，已圓滿成熟了。 于是梅子熟了，成了以后禪師表達禪見的題材而加以頌明：楚云南禪師何衣松食住深云，蓋是當年錯見人。五祖蕉多謝尊前窈窕娘，好將幽夢惱襄王。辛庵儔禪師龐公親到豎降旗，一劍當頭斬萬機。……人曰：木頭何有？曰：若爾者，何責我乎？夜深寒熱汀洲火，失曉漁家輒自疑。曰：若閑坐即為也?！贝蟊姴偶?，師便下座歸方丈。云掃長空巢月鶴，清寒入骨不成眠。 慈受深禪師，則認為藥山的垂示，如明珠暗投，枉費心力：明珠一顆價難酬，不是知音便暗投?！唬汉蜕心獙⒕呈救?？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正示西來千種路，郁密稠林是眼睛。半夜白云消散后，一輪明月到窗前。 佛鑒勤禪師認為以后的禪人，器根鈍拙，不足以知此一公案：萬里長空雨霄時，一輪明月映清輝。第二十五章 長沙游山座云：大似春意。羸鶴翹寒木，深嘯猿古臺。首座說，有抬有搦——有抑有揚，春意盎然，雖有機用，但仍落現(xiàn)象界中。始隨芳草去，又逐落花回。春風無限深深意，不得黃鶯說向誰？昭覺克勤禪師落花芳草如鋪錦，滿目春光入畫圖。 溈山水牯牛普天成佛與成祖，獨有溈山作水牛。舉世有誰能道得？波聲漁笛釣魚舟。保寧勇禪師改卻形容換卻頭，當陽難隱個蹤由。 華亭船子德誠 禪人求道，多居深山，少居市廛，而接應四方，以操渡船隱身者尤少，所以華亭船子德誠禪師，稱之為河上禪人。釣竿斫盡重栽竹，不計功程得便休。 全詩所顯示的，是求道的境界，但這位船子和尚，確實是以魚比喻道。古鏡不磨還自照，淡煙和露濕秋光。 黃檗安名此心自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 無心者，如如之體，內(nèi)外如木石，不動不轉(zhuǎn)，內(nèi)外如虛空，不塞不得，無能無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公禮拜。湛堂清禪師裴公悟處絕蹺訛，尺水能翻萬丈波。第二十九章 當頭棒喝，謂能使人猛省，用棒用喝，是臨濟宗的方便法門，考其起源，德山用棒，臨濟方棒喝齊施，始作俑者，應歸于六祖，可風氣則由德山宣鑒掀起。寶葉源禪師皎潔晴天吼怒雷，鐵山萬疊盡驚開。尼無著總認為德山用棒，有賞有罰：殺活并行，醍醐毒藥。僧回舉似師，師曰：大唐國里能有幾人。 這是洞山因大眾歇夏散去時的開示，所謂“萬里無寸草處去”，喻自性妙境，其大無垠，本來清凈，超出色界，故云：“萬里無寸草”以為此擬。束山如禪師回機踏著通霄路，何處青山不是家。 洞山以說法于筠州（今江西高安）之洞山，故稱洞山良價，洞山寺又名普利院，一說在新豐，為曹洞宗的發(fā)祥地。寂問：如何是真佛住處？佑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非不言外尋思，句外求意。投子義表頌古詩夕陽影里風濤急，不覺移舟下渡昏。退谷云禪師清風掃殘雪，和氣帶春回。一簾虛寂閉深宮，古鏡沉沉不露容。 臨濟義玄的無位真人云：佛法也無多子！…………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始得解脫，不與物拘，透脫自在。 赤肉團上有一位無位真人，常從汝等諸人面門前出入，未證據(jù)者看看。 若是真正道人，終不如是，但能隨緣消舊業(yè)，任運著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無一念心，希求佛果，緣何如此？古人云：若欲作業(yè)求佛，是生死大兆。 道流！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飯，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云：向外作功夫，總是癡頑漢。播土揚塵沒處藏，面門出入太郎當。道場如禪師至今四百年來事，亦有兒孫再舉揚。颯颯秋風滿院涼，芬芳籬菊半經(jīng)霜。一恐言語道說，便喪身失命，一系根據(jù)自己經(jīng)驗，終不為他人說破。 汾陽昭禪師頌詩云：汾陽昭禪師擬議即從言下取，喪身失命數(shù)如塵。 云門的乾坤一寶天童正覺禪師夜水金波浮桂影，秋風雪陣擁蘆花。 法眼文益毫厘有差曰：不知最親切。 法眼問修山主：毫厘有差，天地懸隔，只作么生會？修曰：毫厘有差，天地懸隔。然亦因無特殊建樹，故入宋而先衰歇第三十七章 臨濟分出黃龍與楊歧兩支，后人比楊歧為馬祖重來，因為他的三腳驢如“馬駒”的踏殺天下人，引起了很大的影響。 問如何是佛？師曰：三腳驢子弄蹄行。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繁興大用，舉步全真，即立名真，非離真而立；立處即真，者里須會，當處發(fā)生，隨處解脫。 由自性妙體而大用繁興，即此“全驢”。三腳驢子弄蹄行，步步蓮花襯足生。第三十八章 黃龍的得悟，乃由趙州勘婆的公案。我手佛手兼舉，禪人直下薦取。生緣斷處伸驢腳，驢腳伸時佛手開。第三十九章 光祚因說法于湖北隨州智門寺而得名，當時法席甚盛，其“蓮花出水”公案，極具玄微妙義：曰：出水后如何？曰：荷葉。 蓮花未出水以前，所見的應該是荷葉，而光祚答為蓮花，甚具深意，因蓮花雖未出水，但蓮花的性質(zhì)已完全具備，以后出水成為蓮花，不過是其潛在性質(zhì)的引發(fā)，意在比喻自性妙體未發(fā)生作用以前，一切妙用已經(jīng)存在，以后由體起用，現(xiàn)象界的一切，均系自性妙體的作用。 蓮花出水以后，所看到的應該是蓮花，而光祚答以荷葉，荷葉是根本，荷葉是圓的，而禪宗常以○相，代表自性妙體，以比喻蓮花，乃以荷葉為根本，現(xiàn)象界一切變化，仍為此一自性妙體所涵攝。丹霞未萌非隱的，紅花出水不當陽。佛燈旬禪師千般意路終難會，一著歸根便廝當。蓮花荷葉共池中，花葉年年綠間紅。 洛浦與梁山的祖意教意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幾句偈語，的確足以說明禪宗的特性。如果開悟了，又何必問佛教和禪宗的分別呢？細究洛浦之意，認為佛教禪宗，目的相同，地位相等。 梁山其祖意教意公案如下：“金鳥東上人皆貴”，在比喻佛教的經(jīng)典，明明指出成佛之道，人人皆知其珍貴；“玉兔西沉佛祖迷”，比喻禪宗不貴言說，在此無言無說之時，雖佛祖亦迷也。月篩松影高低樹，日照池心上下天。以后禪教終于漸漸混同，禪教沒有極大的分別，而禪宗的特性也隨之消失了，光彩也漸漸散歇了。泥土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