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柳一定要憔悴。下面我從兩個方面來分析一下宋代梅花詩特點。“在漢晉未之或聞”，就是漢晉沒有聽說過，“至宋鮑照以下，僅得十七人”，從鮑照開始有寫梅花詩的，但是到宋代只有十七個人。表 現(xiàn)梅花，主要突出它是什么呢？主要突出它的這種潔凈，這個從林逋就已經(jīng)開始了。芳潔、芳潔就這么來的?！傲种忻坊ㄈ珉[士，只多野氣無塵氣”，這是說潔凈。他說，“世間 除卻梅梢雪，便是冰霜也帶?！?，說世間除非梅梢的雪，那么世間即使冰霜都帶有塵埃了。但是宋人他出于這樣一種思維定式，寫紅梅的時候，也努力把它寫成是 非常潔凈。最后兩句，“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說好多詩 人不知道梅花的可貴，盡看那些綠葉青枝，其他的花、其他的樹，還是說梅花是紅梅也一樣的潔凈。因為雪 霜，人們看來是非常純潔的，這個也是從林逋就開始了，就是用霜和雪來突出它。就是說 屬于萬花之王，推崇到這樣一個地位?！盎ㄖ芯故钦l流輩，欲許芳蘭恐未然”，說花 中誰是花王呢？蘭花，不是，應(yīng)該是梅花，給它封成花中之王、花中之冠。他這段話我把它翻譯成白話文，大體是這樣的。他就做了一個形而上的解釋，他說為 什么這樣呢？因為它開得非常鮮艷，但是它又不顯示自己，這個花非常美麗，但是它的果實的成熟 卻非常晚，而且吃起來很吃力，因為那個梅嚼起來很吃力，他說可能是因為這樣吧，所以梅花不被 人們重視。這個呢我們還得先從林逋談起，因為林逋他是杭州人，住在西 湖，西湖這個地方在宋代是凈土信仰的圣地，好多人在那里結(jié)社，有省常，這是一個佛教大師，在 那里結(jié)社就是結(jié)凈土社。像米芾就是，已經(jīng)潔凈到成癖的程度，不與別人坐一個座子，別人來 了之后，這個座子要刷、衣服要洗，所以人們就給他起一個外號，很不雅一個外號，就是已經(jīng)好潔 成癖了。他其中有這樣一段，這段意思 是這樣的，他意思說生活在西湖邊上，受西湖的風(fēng)氣熏染，所以詩寫得非常出色。正因為這樣，所以人們在寫梅花詩的時候，往往都有 一種自覺的，就是拒絕世俗污染的這種意識，就說寫梅花詩的時候，我要像梅花一樣潔凈，不能受 世間的污染?！肮P端有纖塵，正恐梅未肯”，說你筆 尖上沾了一點點的灰塵，梅花也不會答應(yīng)你?！跋泔L(fēng)驚落渾依舊，微恨緇塵染素衣”，說和老朋友在京城相見 看到梅花依舊，只是我自己變了。人一定要保持一種冰清玉 潔。大家比較熟悉的，像陸游的《卜算子 詠梅》，這個是詞了。照現(xiàn)在 來看，如果沒有凈土社，就是凈土信仰在西湖這個地方非常盛行，好多人在那結(jié)社，蘇軾不會寫這 些詩句，因為湖光山色當(dāng)然非常美，但是說它潔凈如何如何的，這個和佛教有直接關(guān)系。所以這是和林逋，同時有九僧，就是九僧詩，學(xué)宋代文學(xué)（的 人）能看到有好多僧人都是信仰凈土，而且林逋住在孤山，主宰西湖孤山，和好多僧人有來往，當(dāng) 時是佛教圣地，而且是凈土信仰的一個結(jié)社的圣地，他一定會受這樣的影響。米芾是書法家，他寫了一個匾，就是長壽庵，為長壽庵寫了一個匾，這個匾是這樣的。不管他這個解釋對與 不對，但他這個猜測說明他對這種文化現(xiàn)象做了思考。他說如果古人非常樸實，不尚文華，那《詩經(jīng)》中為什么把人比作 桃李、比作舜華，《詩經(jīng)》經(jīng)常用鮮花來表現(xiàn)人的美麗，偏偏把梅花遺忘了。下面我就從它和凈土的關(guān)系來談一下?！白諊繜o雙價，獨立東皇太一前”，就是說和國內(nèi)所有的花來相 比，它是第一，無雙價，“獨立東皇太一前”，東皇太一，看到天上最高的神靈，在東皇太一之前，只有梅花當(dāng)之無愧地立在那里。還有幾首詩都是用冰雪來做襯托，你比如說方干《雪后梅編》，他是 這樣寫的，“春風(fēng)且莫一齊開，留與山翁逐日來，只恐難講冰雪面，伴渠桃李病塵?！?，他說春風(fēng)不 要讓梅花一下都開了，使我每天都有花來看，最后又說“只恐難講冰雪面，伴渠桃李病塵?！保f非 常冷峻的一個花、高潔的花，不能和桃樹李樹那樣取媚于世人，渾身沾染了塵埃，這還是突出它的 冰雪對梅花的襯托作用。他說，“人憐紅梅多應(yīng)俗”，說大家非常喜 歡紅梅，就以為它是媚俗，“天與清香似有私”，可是老天給它這種清香好像對它有私心一樣，所謂 清香就是芳潔，都是突出它的芳、潔，這兩者是相同的?！肮首鲂〖t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枝”，雖然 面色紅潤，像桃像杏似的，但是霜雪的姿態(tài)還保留著，就是一種潔凈。這顯然突出梅花的潔凈，不受污染。這里 面突出它的潔凈。下面“霜禽欲下先偷眼，粉爹如知合斷魂”，下面說“霜禽欲下先偷眼”，霜禽，已經(jīng)下霜了，飛鳥想要落到梅花上，先偷偷地看一下，這里面也包含著梅花冰清玉潔，它有些不忍 心落在這上面，或者是非常吸引它，都包含了潔凈這個意思。下面呢，“暗香浮動月黃昏”，這古 代香和潔是通的，他認(rèn)為芳香的東西就是純潔的。為什么到宋代它才這么盛呢？他沒有提出這個原因來，但是這個數(shù)量統(tǒng)計對我們很有啟 示，說梅花詩確實是在宋代才開始熱的，以前梅花是遭受冷落的，這是從量上很能說明問題。對 于量的方面，古人已經(jīng)是注意到了，你比如說作梅花詩的人，他自己就有過這樣一段話，陳同古他 在談梅花詩作者的時候有這樣一段話，我讀一下，這段話比較好讀。他用這 么兩個典故，表示自己對梅花不改初衷，還要堅持寫下去。這個劉克莊說，我雖然沒有像劉禹錫這樣和桃花結(jié)了緣分，但是又被梅花牽累了。最后兩句是這樣，他說，“東風(fēng)謬掌花權(quán)柄，卻忌諱孤高不主張”，這意思 是說東風(fēng)白白地讓你掌握花的命運，因為你非常嫉妒梅花的孤高，讓它早早地落了，不讓它持久地 開放。他說呢 菊花因為有陶淵明的欣賞寫入詩中名聲大振，蓮花由于周敦頤有 《愛蓮說》 所以大家都非常推崇它。這個現(xiàn)象在南宋經(jīng)常可以見到，翻閱后來的文學(xué)作品，包括元代的詩篇也有專門一個集 子一個人寫的梅花詩，這都可以見到。由于北宋已經(jīng)有了這樣一個基礎(chǔ)了，所以到了南宋 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創(chuàng)作梅花詩的專業(yè)戶，用今天話來說，專業(yè)戶。其中黃庭堅他認(rèn)為，這兩句寫得固然好，林逋的詩，梅花詩還有更好的，他又舉了兩句。其中有兩句，《山園小梅》特別受人的推崇。從中國古代來 看，如果說先秦時期的名花是蘭，陶淵明時代是菊，唐代是牡丹，那么到了宋代就應(yīng)該推梅花?！睍r至今日，始知此語確鑿不虛，令人擊掌嗟嘆。今每讀古賢書，皆有見賢思齊之愿，不肯庸庸此生。是夜，夢梅花疏影橫斜之態(tài)，暗香默默，沁滿一室。前些日子，寫了個手卷，小草，書林逋詩《山園小梅》。只是此道曲高和寡，非腹藏萬卷兼數(shù)載臨池讀帖者不可識，更遑論書寫了。吳鎮(zhèn)的草書淡逸天真，沖和典雅，一如梅花的冷艷素妝，獨自暗香，沒有牡丹的富貴雍華，邀媚世人。吳鎮(zhèn)善畫山水，后人尊奉為“元四家”之一，作為一個畫家來說，身榮后世矣。用今天的眼光來看，林逋并不算專業(yè)的書法家，但其瘦硬挺拔的風(fēng)格，和兩宋尚意的名家書風(fēng)來比，很能體現(xiàn)書者特立獨行的思想，和他的行為結(jié)合來看，倒有幾分梅花枝干的瘦硬蒼勁。”不想林逋的字卻是得杜甫論書的精髓。其實林逋除了有詩文傳世，還有書法手扎流傳了下來。卷里顏如玉，卷外如玉顏，兩美齊俱，艷福不淺矣！平庸如我之輩，自幼愛讀書，亦喜愛梅花，慕其品格高潔，更慕品行賢達(dá)高邁之士；每讀前輩高人名句，仿佛穿越時空，徘徊于名賢之高墻大院外，聞陣陣書聲，或豪邁況逸，或委婉低回，間雜笛音縹緲，三弄梅花，忽見墻內(nèi)伸出一枝，明媚顧盼，眉目含情，暗香襲人，“隔墻分得一段香”，我輩足矣！三梅香入夢在中國文化史上，說起梅花，有一個人是不可繞過的，那就是北宋的隱士林逋。想陳繼儒于其高齋中，定然會敲冰煮水，拾梅烹茶，再開卷讀些商山四皓，竹林七賢之類的名士高逸文字，真正體會“人讀花間字句香”的神仙境界了。最令人羨慕的倒是那“山中宰相” 陳繼儒閑云野鶴的生活方式了。幾度醉吟，獨倚欄桿，黃昏后，月籠疏影橫斜照。雪天風(fēng)外精神好，向白玉堂前應(yīng)到。當(dāng)然，朱女士對梅花似乎情有獨鐘，并沒有太多的對梅花發(fā)泄她的的斷腸言語，而是“折取一枝插膽瓶”，還細(xì)細(xì)地描繪了這笑靨盈盈的梅花，看來最知心倒是這梅花了。朱女士在此處讀書，可苦煞這素色冷妝的梅花仙子了?！眱晌唤^世高人實應(yīng)把盞梅花下，共話些國恨家仇，方不負(fù)平生志；抑或當(dāng)口嚼梅花，讀些漢書唐句，誦些個“秦月漢關(guān)”，“揮劍斬樓蘭”之類的悲歌慷慨，安邦定國的句子?！焙髞斫K于絕食而亡，為國盡節(jié)。要是他這樣的“梅花書屋”讀書，定是不會讀一些云淡風(fēng)輕的文字的?！睈勖啡绱?，自負(fù)如此，有此傲骨，古今無雙了。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我們不妨放大看看歷代癡迷梅花的詩人，是怎樣以梅為師，擷取梅花孤高之意，以養(yǎng)自己之浩然正氣，想象一下他們在這樣的梅花院落，該讀一些什么樣的清奇文字，寫些什么樣的梅花警句，方不負(fù)這梅花的“紅袖添香”。這王冕畫的梅花有如此清氣，除了與人品秉性有關(guān)外，其所讀之書也是養(yǎng)正氣之源泉。擱筆凝視，大有身世寂寞凄涼等同之嘆，感極而賦詩一首，題此《梅花幽禽圖》，不知可得董其昌論題畫詩之精髓否？天寒地凍客心微，款款美人枝上歸。喜歡這首詩，感覺它就像在為我而寫，以致幾年前結(jié)集自己的書法作品集，前言就直接引用了這首詩，似乎再多寫一字都已多余。在這滾滾紅塵中能覓得一方凈土讀書，那已如神仙中人了。畫家寫梅以法傳意，詩人品梅以意抒情，然皆異曲同工，盡見梅花詩畫之妙。高季迪的詩：“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且看大千居士論畫梅：如林和靖的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何謂野梅？凡生長在山野清絕的地方，梅干勁直，盡自然之本性，都叫野梅，有時也叫村梅。細(xì)品王元章詩畫，渾然一體：畫的脫俗出世，詩的隱逸閑淡，都有遠(yuǎn)離塵世的況味，不落俗塵，足見人品之絕世去俗，卓絕孤高?！?張大千對此語頗為贊賞：“此真行家語。年來懶做江湖夢，門掩梅花自讀書。他的人品、書品、道德文章以及高超醫(yī)術(shù)譽滿天下，備受海內(nèi)外各界人士的敬重，他的書畫藝術(shù)精品已成為中華民族的寶貴文化遺產(chǎn)。他從不給為人不正的人寫字，不隨意應(yīng)酬，狂傲狷介的名聲就此而來。在獄中“抗詞不屈，絕食數(shù)日，幾死”。”傅山書法的持久魅力，還和他剛正磊落的人品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标愓皴ハ壬鷦t評價說：“傅山的狂草重真性，強調(diào)氣勢，與明代大草書家如徐渭、王鐸等相接近，但在磅礴大氣上更勝之。中國書法在唐代異軍突起，繼漢代之后形成了中國書法史上的第二次高潮，然而從宋以后國勢漸衰，篆隸魏碑甚至顏真卿書法都鮮有問津，柔媚之風(fēng)盛行。這本小字隸書《千字文》是后學(xué)研習(xí)隸書的優(yōu)良范本?！陡登嘀飨壬莞逭孥E》中只收有一幅傅山小篆作品《戶外昭容紫褏垂》，僅此一幅就足可見出其小篆精湛超逸。真心真意，賦予線條和色彩以呼呼生氣，其間的哲學(xué)意趣無時不存，無處不在。他的思想影響了整整一代人，甚至還在影響著今天。他鮮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藝術(shù)主張：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